‘怎么反應這么大，難道……我說錯什么話了？’
燕臨淵看著被小舞重重關上的房門，陷入了沉思。
他有點不理解，但他沒有頭緒，反思了兩遍也沒覺得自己的言行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只好暫時把疑惑放在一邊，一邊擦頭發，一邊把那封沒寫完的信寫完。
然而，今晚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
他剛召來信鴿，把給蘇凜的信寄出去，房間門又被人敲響了，只不過這回敲門的人是寧榮榮。
“小燕，我可以進來嗎？”
燕臨淵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確定現在是晚上九點半，不是上午九點半才打開門，看著門外的寧榮榮：“…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我…”寧榮榮抬眼看了燕臨淵一眼，又連忙低下頭，紅著臉小聲地說，“小舞說，跟你聊聊天，心情會好很多，我……我也有些睡不著。”
“……進來吧。”燕臨淵后退半步，讓出一條路，“你先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倒水。”
這是寧榮榮第一次進同齡異性的房間，一進門，就下意識觀察起了房間里的擺設，發現和自己房間里差不多。
其實，這座院子里的所有房間，擺設都差不多，畢竟是按照統一標準配備的，想要有所不同，至少得住上一段時間。
只不過，即便擺設一樣，房間里的氣味也不盡相同。
比如說，寧榮榮的房間里有一股典雅的香味，那是她的洗發水、沐浴露和熏香混在一起的味道。
燕臨淵的房間里，則是一股淡淡的花草清香，和他身上的氣味十分相近。
這個味道令她感到安心，所以她很喜歡。
“你也是因為西爾維斯大斗魂場的事而睡不著嗎？”燕臨淵一邊問，一邊提起水壺，往琉璃杯里倒了大概三分之二杯熱水。
待到水杯里的淡綠色粉末徹底溶化，才將水杯端到寧榮榮面前。
小舞之所以會覺得談完話一身輕松，主要原因其實不在談話上，而是她喝的那杯水里加了一點點最初版本的固魂丹的粉末。
第一版固魂丹的藥效相對溫和，對蘇凜沒什么效果，但對小舞她們來說卻相當有用，只需要一點點粉末，就足夠化解煞氣了。
“嗯……”
寧榮榮捧著溫熱的水杯，點點頭，“我知道這樣不好，但，但我就是忘不掉他們死時看向我的眼神，那扭曲的表情，滿目的猩紅，我……
我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我殺人了。”
“那你覺得，你做錯了嗎？”燕臨淵暗自嘆了一口氣才在寧榮榮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我不知道……”寧榮榮搖搖頭，琉璃般清澈的眼睛里滿是迷茫，“大師說，任何一名成功而強大的魂師，都是踏著敵人和對手的鮮血走過來的。
弗蘭德院長說，我們每殺死一個壞人，就相當于救下無數個好人，壞人不死，只會死更多的人，所以，我們不是在殺人，而是在救人。
但……唉，我是不是太脆弱了？”
‘…這都是些什么歪理啊。’
“我認為，生命就是生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好人和壞人，也不該由我們的主觀意志來判定。”
燕臨淵有些無力吐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才繼續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桿秤，可以通過一定的標準來衡量一個人是善是惡，是否該殺。
如果你暫時沒有找到自己的標準，可以試著聽從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善惡和是非都是相對的，你無法滿足所有人的要求，問心無愧就好，不用太在意別人的看法。”
“問心……無愧？”
聞言，寧榮榮陷入了沉思，許久以后才抬眸看向燕臨淵，眼神清澈無比，
“如果身份互換，兇神戰隊會毫不猶豫地殺死我們，所以，我們殺他們并不是為了救人，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而是為了自保。”
燕臨淵輕笑一聲：“既然想通了，就回去睡覺吧，時間已經很晚了。”
“嘻嘻～小舞說得果然沒錯，跟你聊天心情會變好。”
寧榮榮也不在乎杯子里的水早已涼透，像喝酒一般豪爽地一飲而盡，笑道，“好啦，那我就不打擾你啦，你也趕緊休息吧，晚安！”
說著，寧榮榮放下空空如也的水杯，起身離開了燕臨淵的房間。
燕臨淵把桌上的水杯清洗干凈，正準備熄燈的時候，門再次被敲響了。
“小燕，你還沒睡嗎？”
這次敲門的，是唐三。
燕臨淵：……
燕臨淵抬頭看了一眼時間，再次確認，現在是晚上十點，不是上午十點，才拉開房間門，生無可戀地看向唐三：“…怎么，你也睡不著？”
“也？”唐三愣了一下，疑惑道，“難道今天晚上，睡不著覺的人很多嗎？”
“…也許吧。”燕臨淵捏了捏眉心，轉移話題道，“找我有什么事嗎？”
“噢，”唐三想起自己的來意，“你這里有安神的藥物嗎？”
“安神的藥物？”燕臨淵聞言，眉頭一皺，“進來說吧。”
“嗯。”唐三走進燕臨淵的房間，順手帶上門才繼續說，“幾天前，院長帶我們去西爾維斯大斗魂場，參加了一場斗魂比賽，我們用暗器越級秒殺了七名對手。
第一次親手殺人的沖擊力，對他們而言似乎有些太大了，以至于近段時間他們都有些心神不定。
所以我才想來問問你，有沒有什么可以安神的藥物。”
“這個事情小舞和榮榮剛才已經來跟我反映過了。”
燕臨淵想了想，說，“本來我打算改良一下藥性，等明天早上再把藥物分發給他們的，但現在看來，情況似乎比我想象中還要嚴重。
這樣吧，你且等我一會兒，我現在立刻煉制一些固魂丹。”
說著，燕臨淵仔細打量了唐三一圈，發現他沒有受到煞氣的影響，頓時明白他和自己一樣，都有一套自己的衡量標準，不管是否殺戮，都問心無愧。
這讓燕臨淵莫名松了一口氣。
燕臨淵給史萊克眾人煉制的固魂丹是特制的，藥效只有最初版固魂丹的十分之一，其余全是用作填充的糖粉（不然搓不成丸狀），說是糖丸也不為過。
煉好固魂糖丸，燕臨淵和唐三分頭行動，給戴沐白、馬紅俊、奧斯卡和朱竹清分別送了一枚，這個注定不平凡的夜晚才算是徹底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