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齊感覺五雷轟頂。

王爍這句話的意思是，要她來想辦法？她一個策劃，想什么辦法？

難道他知道真實身份了？！

“師父……我……”姜秋齊抿了抿嘴唇，腦子里亂作一團。

“嗯，我知道了。”王爍點點頭。“我知道你才是公司的老板。”

姜秋齊的臉紅了又白，半天才憋出一句：“對不起，師父，我……不是故意想騙你的。”

王爍笑著搖搖頭：“你不說我能理解，哪有皇上微服私訪，還穿龍袍的？”

被他的比喻逗笑，姜秋齊心里舒服了點。

又怕是在什么公眾場合露出馬腳，她趕緊問：“所以師父是怎么知道的？我在公司表現得有問題？”

“不是。”王爍回憶了一下，“應該是團建前吧，你在策劃群里發消息又撤回，我剛好看到了，你說什么，你決定了，后來又改成問了你表姐，表姐同意了。”

確實有這么回事。當時她還以為兩分鐘之內撤回的，沒人發現呢。

那該不會……

“其他人不會也知道了吧！？”姜秋齊噌地一下站起來，“那豈不是他們都知道了，不戳穿我，還看我演戲？！”

周圍吵鬧的聲音小了幾分，王爍震驚地看著姜秋齊，嘴角的飯粒還沒來得及舔進嘴里。

過了幾秒，他劇烈咳嗽起來。

“秋……秋齊，咳咳，你先坐下！……咳咳咳……”

姜秋齊這才如夢初醒，對著周圍人不停道歉，慌忙坐下。

她自以為是個沉著冷靜的霸總了，沒想到聽到這樣的話，還是控制不了情緒。

要是姜銘全在，一定會告訴她：要繼續修煉啊。

王爍咳了一會兒，終于緩過勁來。

“他們應該還不知道。你別這么激動，嚇到我了。”

他的徒弟是老板，這件事開始猜到的時候還很震驚。

后來看到姜秋齊的處事習慣，以及情緒控制，他也發現這位剛畢業的小老板的優點。

本以為她披著馬甲混進項目組，是為了好玩，現在看來，她也是有目的的，還是不隱瞞身份無法達成的目的。

“萬一他們都知道了呢？”姜秋齊滿臉擔憂，還沒緩過來。

她頹然地坐在那里，完全沒有平時的氣質。

“那天其實我們在開會，我確定，那時候他們都沒看手機。”

王爍不是沒擔心過，只是據他觀察，其他人對姜秋齊的態度從始至終沒變過。再怎么隱藏，也不至于滴水不漏吧。

姜秋齊的眼睛亮了：“真的？那我還能在項目組里繼續學習？”

王爍哭笑不得：“你改身份進項目組，就是為了學習？學習做游戲？”

“對啊。”姜秋齊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如果知道我是老板，會有人懟我嗎？會讓我加班嗎？就連師父你，可能都會被郝莊勒令，不能給我派超出能力的任務吧？”

王爍挑眉，那確實，只是關系戶，甚至有點拉仇恨，是老板，那大家只能圍著她轉了。

“你這么喜歡做游戲？”

“嗯……”姜秋齊沉默片刻。

“是喜歡的吧。從開始面試不一樣的游戲公司時，我就對游戲行業產生興趣了。我很喜歡這種設計的感覺，很新奇。”

過去的這幾個月，仿佛人生都按下了快進鍵。

從正式進入項目組到現在，她甚至都沒有時間停下來好好想想，當初被她含糊帶過的“熱愛”問題。

如果說當初是一時興起，現在她可以確定地說，做游戲就是她要選擇的事業。

和有著同樣目標的人一起奮斗，為了某個不起眼的細節瘋狂研究，甚至是為了趕進度加班到深夜，這些在別人看起來，可能不值一提的事情，在姜秋齊心里都閃閃發光。

“你真的想清楚了？

我不是想干預你的想法，只是，你一定要認識到，商業化游戲，和游戲是不一樣的。

換句話說，做賺錢的游戲，和做好玩的游戲，兩者的出發點就不同。

你是公司老板，考慮要更全面。”

做為過來人，王爍當然知道游戲的魅力，從姜秋齊眼睛里，他也能看出來，她是真心喜歡做游戲。

可是，開公司涉及到賺錢，這就涉及到游戲商業化。商業化，聽起來再正常不過的名詞，放在藝術領域，就是沉重的枷鎖。

“沒關系的師父，我應該……是可以撐住的。”

姜秋齊以為王爍擔心她資金不夠。

“不是這個意思……算了，等我回去，發你份文件。雖然現在項目做的就是商業化游戲，不能改方向，但是你要想著這件事。”

王爍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公司要賺錢，當然要迎合市場，現在的選擇不算錯。

只是他想讓姜秋齊知道，兩者有區別。新人不理解，很正常，但她必須知道。

“好的師父，我會認真研究。”姜秋齊知道王爍不會說廢話，也虛心接受。

“快吃吧，一會兒菜都涼了。”

王爍重新拿起筷子。

“好！”

直到吃完飯，兩人都沒怎么說話。

晚風輕拂，姜秋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頭腦清醒了很多。

這才懊悔，她和師父的最后一頓飯，竟然不是討論游戲，就是說她的工作。

根本不像是踐行！

“你怎么回去啊？”王爍問她。

“嗯……找家里司機來接我。師父需要送嗎？”

姜秋齊也不再隱瞞。

“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走一會兒就到。中年了，不多走路，容易發福。”

王爍笑著摸摸他平坦的肚皮。

“那，再見啦。周末快樂。”

王爍和她揮揮手，轉身要走。

“等下！”姜秋齊叫住他，匆忙從包里翻出拍立得。

“我們還沒合照過，要不來一張？”

“好啊。”王爍折返回來，和姜秋齊站到一側，還是禮貌地保持距離。

“1、2、3——”

姜秋齊偏頭，微笑，按下快門。

拍立得吱吱兩聲，吐出相紙。

“師父等一下，顯像了看看效果，沒問題的話，我就私藏咯。師父有師母，實在不方便留我的照片。”

王爍笑著點頭：“好。”

“嘿嘿。”姜秋齊拿著相紙，賣命地甩了半天，還是沒有人像。

“呃……師父……”姜秋齊有點尷尬，“沒相紙了，這張顯示不出來。”

“沒事。”王爍倒也不在意，“等過兩天上班，你想拍再帶來唄。”

“好！”姜秋齊勉強扯出笑容，悻悻收起相機。

“那，拜拜？到家了說一聲啊。”

“好！師父拜拜。”

王爍再次踏上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