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令史剛喊了一句,就被兩個沖上來的捕吏撲倒,死死按在地上。
二十幾個如狼似虎的捕吏已經沖了前院,院子正中站著一名刑部令史。
“給我搜,人就在這院里。”
“你們幾個去那邊,你們幾個去那邊,你們跟我來。”
不好,嚴莊意識到,這多半是沖自己來的,他下意識的往門外走,可是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后門方向同樣有官差沖了進來。
“別跑。”
“那有人。”
“抓住他。”
刑部的官差得了死命令,一刻鐘內必須抓到人,所以這些人根本也不分辨,只要見到有人,一律就地擒拿。
嚴莊沒跑兩步就被人抓住了。
很快一個身穿粗布短褐的瘦子走到嚴莊面前,正是從昨天下午就一直跟蹤嚴莊的密探,密探仔細看了看:“王令史,就是他。”
王令史走到嚴莊跟前,板著臉問:“你叫什么?干什么的?”
經過短暫的驚慌后,嚴莊逐漸鎮定了下來,大喊:“這里是平盧節度使留后院,我乃行軍司馬嚴莊,你們是什么人?膽敢擅闖留后院。”
王令史懶得解釋,直接問:“昨天下午,你去過戶部尚書裴寬的府邸沒?”
“去過,是裴寬約我去的。”嚴莊心思通透,昨天下午那個莫名其妙的約見果然有問題。
“那就對了。”王令史中氣十足的下令:“就是你了,帶走。”
抓到了人,王令史已經完成了任務,剩下的,就不歸他管了。
留后院大門外,王令史快步來到主事崔篷跟前,蝦著腰邀功諂媚的說:“崔公,人抓住了。”
崔篷一臉焦躁的問:“能確定嗎?就是他嗎?”
“已經確認過了,他說他叫嚴莊,是行軍司馬。”王令史邊說邊回身,沖身后一擺手。
剛剛指認嚴莊的瘦子快步走上前,崔篷問那瘦子:“是你一直跟著他吧?”
瘦子連忙點頭:“就是他,絕沒錯。”
崔篷得到的命令是,已初時牌之前就得抓到人,崔篷也顧不得押人回刑部了,就地審問:“你昨天去裴寬府干什么?”
嚴莊被綁著,腰直不起來,只能歪著頭說話:“你們為什么抓我?這里面一定有誤會,我是平盧節度使麾下行軍司馬,并非歹人。”
“你老實點,你沒資格問我,我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去裴寬府干什么了?”崔篷又問。
嚴莊已經確信這是針對自己的陰謀,但還不知道對方到底想要干什么,“是裴寬主動約我見面,他寫了一封信給我,約我去他府上見面,還說什么范陽故人,但我昨天下午去他府上,根本沒見到裴寬,我白白等了一個多時辰。”
崔篷問:“你說他寫信給你,信呢?”
嚴莊說:“在院里。”
“進去,搜。”崔篷下令,不過話剛出口,他又臨時改了主意:“不,帶他去找,算了,我跟你去找吧。”
嚴莊突然想起,那信上的字已經消失了,到哪里找那信去,現在自己是百口莫辯啊,沒有那封信,根本不可能有人信自己。
嚴莊一邊往里走一邊思考對策,好在他腦子靈反應快,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時,已經想到了對策。
崔篷看向一旁的王令史,后者點頭:“就是在這抓住的這廝。”
崔篷往屋內望了望:“這是你的屋子?”
嚴莊點頭。
崔篷看到門檻內有張麻紙,俯身撿起,見上面沒字,隨手扔了。
“什么樣的信?”崔篷問嚴莊。
“跟這張差不多,普通的益州麻紙,只有一張。”嚴莊答。
崔篷一擺手:“聽好了,都給我找麻紙,搜。”
幾個捕吏麻利的竄了進去,有的直奔書案,有的朝格架走,崔篷也走進屋中。
一個捕吏很快在案頭上找到一張益州麻紙,回身捧給崔篷:“崔主事,您看。”
這張紙正是今天送來的信,上面只有兩個字:速走。
崔篷拿著那張紙,冷笑一聲,回身對嚴莊晃了晃:“這是怎么回事啊?還有人給你通風報信啊。”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倉促了,嚴莊暗恨自己太粗心了,怎么把這茬忘了,還有這張紙呢。
崔篷將那張紙小心的收進懷里,大喊:“給我繼續搜,搜仔細點。”
崔篷看著捕吏們賣力的翻檢,自己也走到案頭,加入翻找的行列。
崔篷不知道,他剛剛進屋時隨手扔掉的,就是嚴莊收到的信。
嚴莊心中雖然迷霧重重,但有一點他已經想明白了,不管眼前的刑部主事是不是設計陷害自己的人,此刻自己若是說出裴寬那封信上的字憑空消失,不僅沒人會信,而且說不定正中幕后之人的下懷。
為了不讓敵人陰謀得逞,為了給自己留一線轉機,嚴莊必須一口咬定那封信還在。
你們刑部的人找不到,那是你們的問題,是你們在抓人的時候的時候弄丟了。
當然了,還有一種最理想的情況,嚴莊相信,那個機會很快就來了。
幾個捕吏很快就將整個房間翻了個遍,都說沒找到。
崔篷焦躁的走到嚴莊面前,憤怒的大喊,此時他十分著急,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快說,你說的那封信在哪?整個房間都找了。”
嚴莊也故作驚訝:“不可能,就在書案上,而且就在那堆文書最上面。”
“你老實點,再敢耍滑頭,有你苦頭吃。”崔篷咬著牙,他的耐心快到極限了:“說,到底有沒有什么信?”
嚴莊一口咬定:“有,不信你們找吳典書問,吳典書可以作證,就是他把信送到我手上的。”
“把那個姓吳的典書找過來。”
很快吳典書便被帶到崔篷面前:“昨天下午你交給他一封信,有這事嗎?”
吳典書點頭:“有有有,有一個小廝上門,說有事求見嚴司馬,嚴司馬當時忙著呢,沒空見那小廝,就讓我打發他走,那小廝就讓我轉交一封信要給嚴司馬,是我親手轉交給嚴司馬的。”
“那信上寫的什么?”
姓吳的典書答:“不知道,我也沒看啊。”
嚴莊就在這時開口:“你們把我帶走后,還有人進來過嗎?”
崔篷略一愣神,隨即反應過來,叫過王令史:“抓住這人之后,還有誰進過這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