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冷笑:“一個奉儀的命值什么,陛下現如今對父親正不滿,如能趁機給父親再加一味藥,別說一個奉儀了,就是舍出去太子妃的命,太子也是賺了?!?
李林甫點頭:“我開會的時候就一直在想,已經想了一晚,除了太子自己干的,我想不出別的可能?!?
李辰并不因為跟李林甫意見相同而興奮,相反,他很淡定,而且帶著微微的愁容:“只是……若真是太子干的,那現在刺客要么已經藏起來了,要么已經被滅口,想找出真相,怕是難了。不過,咱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李林甫冷笑:“真相自然是不容易找不到了,不過他們想就此扳倒我,也沒那么容易?!?
李岫趕緊說:“父親,如果真是太子的苦肉計,還是早做打算為好,有了目標,咱們反過來提早準備,還是有希望的?!?
李林甫問李岫:“既然你說要提早做準備,那你說說把,準備什么?往哪頭準備?”
李岫表情尷尬:“這個……兒子還沒想過?!?
李林甫微微搖頭,轉頭對李辰說:“老六,給你大哥說道說道,咱們該怎么準備。”
李辰說:“若我是太子,想把這案子做實,有兩種辦法,一是讓辦案的人抓住所謂的刺客,當然了,這個刺客有多半是死士,如果抓住了,問到的口供定然是對父親不利的,咱們想辦法讓刺客翻供的可能性不大;二是他們準備好了線索,查案的人查出的蛛絲馬跡的線索,全都指向父親的親信,甚至是父親本人……”
李辰說到這里頓住了:“所以……”
李林甫搖頭:“太子很快就會搬離東宮,快的話明天就搬出去了。今天我去東宮,太子當面說的,而且已經請示過圣人了?!?
李辰一聽,沉思不語。
倒是李崿說搶著說:“太子急于搬離東宮,難道是想撇清他自己?”
李岫不懂:“為什么撇清自己?”
李崿解釋:“他搬出了東宮,就是讓查案的人可以沒有顧忌的去查,太子不住東宮了,其他人都自然認為太子那邊沒有藏著掖著的東西,那樣就顯得他正大光明了,所以查出來的,一定是沒有受到干擾的證據?!?
李岫說:“如果這么說的話,既然要搬出東宮,那還是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就是查案的人在東宮找到線索,線索指向父親,然后就……”
“不對。”李辰突然打斷了李岫:“太子這么做,恰恰是要隱藏線索。”
李岫和李崿同時問:“什么意思?”
李辰解釋:“你們想啊,太子搬出東宮,一定要大肆收拾打掃的,如此一來,東宮的內侍宮女,不小心破壞了行刺的現場,那就誰也說不出什么了,行刺現場留下的痕跡消失了,那就解釋的通了?!?
“那咱們……”李崿恍然:“好算計呀。”
李辰嘆了口氣:“可惜咱們就算明知道太子的意圖,也沒有辦法阻止,已經請示過圣人了?!?
李林甫語調陰沉的說:“走一步看一步吧,這次咱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大意了……”
李辰說:“父親也不必過于憂慮,太子這一招看似高明,但其實并非無懈可擊?!?
李林甫目光幽深的看著李辰:“怎么講?”
李辰說:“因為太子并不能左右辦案進程和結果,刑部尚書裴敦復,還有京兆府尹蕭炅,都是父親的人,太子的手也伸不到具體辦案的官員身邊,所以就算將假線索做的天衣無縫,咱們也不是沒有翻盤的機會……”
“甚至……”李辰頓了一下,冷笑說道:“他能用死士,難道咱們不能用?如果有一份揭穿太子苦肉計的口供,那太子……”
李崿拍手叫好:“好,那就給他布個口袋陣,只要他一出手,就鉆進咱們的口袋。”
李林甫看著老二,臉上寫著恨鐵不成鋼:“浮躁,怎么布?你給我扎個口袋看看?他們既然敢動手,必定已經布置周全了,現在還會輕易進你的圈套嗎?”
李崿趕緊閉嘴,神色尷尬。
李林甫看向李辰:“你說呢?”
李辰卻比兄長深沉許多:“口袋陣是要布,但不要急著布,而且也不是咱們來布,這個,具體辦事還是要靠裴敦復和蕭炅,父親,要不明日還是找裴敦復和蕭炅談談?先給他們下點料,讓他們心里多少有點數。”
李林甫點頭:“先看看吧,既然想通了怎么回事,也就沒什么好怕的了,是該找他們聊聊,而且還要看看太子那邊到底是用死士還是有什么證據,到時候見招拆招?!?
一時父子幾人計議差不多了,三個兒子剛要告退,李林甫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李辰:“老六,你等等?!?
李辰留下,李林甫問:“今天我在東宮除了看到了韋堅,還見到了張果的徒弟,不是讓你派人盯著他了嗎?”
李辰說:“放心吧,人已經安插進玄都觀了,那邊一舉一動都會報告回來。”
李林甫低頭,若有所思:“盯緊點,這個人我看著……不簡單?!?
李辰試探著:“要不要找個機會,先拉攏一下試試?他畢竟是張果的弟子,將來或許用得上?!?
李林甫冷笑,毫不猶豫的否定了:“你妹妹不是去拉攏了嗎?管用嗎?他這樣的人,既不貪財,又不好色,更不貪戀權勢名望,還沒有把柄在咱們手里,這種人不好掌握,我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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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跟張生一同出了東宮,張生見出了東宮宮門的視野,略猶豫了下:“長源,有個事……”
說著他指了指身邊護送的衛士。
李泌見他神色有異,便示意護衛們退到遠處,這才問:“什么事啊,吞吞吐吐的。”
張生斟酌了下用詞,小聲說:“長源,我當你是朋友,你跟我說實話,這個事……是不是太子……怎么說呢,太子是不是知情?”
李泌一愣:“什么意思?什么知情不知情的?”
張生看著李泌的眼睛:“刺客的事,是不是太子苦肉計?或是韋堅謀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