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一下,”肖恩覺得并不完美。
他起身跑到了一家賣盒子中餐的攤點,要了一份左宗棠雞肉和三雙筷子。
又跑了回來,將奇怪的美式中餐放在了旁邊,掏出筷子。
然后又對站在一邊的攤主賽斯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將準備放在鍋中的魚肉切的像芝士片那么薄?”
攤主有點疑惑,但是還是照做了。
“這不可以用來烹飪,因為它在滾燙的湯汁中很快就會變成碎塊。”
賽斯端著兩大盤子的魚片。
“把它們放在這里,賽斯,快一些。你會獲得一個嶄新的快餐車。”肖恩覺得自己的口中分泌著瘋狂的口水,他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今天的主題。
他都以為自己已經適應了這個環境,為了不讓自己有無謂且無助的感傷,甚至于一推再推自己的華夏的行程。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一個似是而非的火鍋,就能讓他破防了。
怎么辦?好像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看著賽斯一臉無奈,準備將魚片倒進鍋子中。
“No!”
肖恩直接阻止了他。
他使用筷子夾起來幾片放了進去,盯著鍋子,心中默默的數著時間。十秒鐘,他迅速地將魚片從鍋子中撈了起來。為了表示尊重,他將其中的一部分放到對面科斯塔的碟子中。
然后自己換了一雙筷子,毫不猶豫的將滾燙的,細膩的,沾著辣椒紅白相間的魚肉放進自己的口中。
肖恩抽了抽鼻子,幸福的將自己手邊的金黃色托卡伊腐酒一口氣干完。
“科斯塔,無論如何,這都是匈牙利無上的美味,不是嗎?”
即使我做個廚子也能發財,肖恩想到。
科斯塔看著自己用叉子叉起來的魚肉,還在小心翼翼地等著它變成合適的溫度。
“你要嘗試一下,溫度的喪失會讓你的失望變得更多。”
沒有等他吃完,肖恩已經第三次將魚肉送到了他的面前。
“不,肖恩,我自己可以,你不用像一個服務生一樣。”科斯塔這時候還以為肖恩僅僅是因為有求于自己才做出這個姿態。
“仆人眼中無英雄,不是嗎?”肖恩吃的愉快,腦子也變得更加靈活。
“嗯!”科斯塔也已經品嘗到了這種高溫滾燙、辣椒和新鮮對自己的舌頭和味覺帶來的沖擊,速度也越來越快。后來甚至于不用肖恩,自己用大勺子開始親自動手。
“太多了,科斯塔。你放進去的太多,會讓前面的煮的太……會讓它們受熱不一致,你太貪心了。”肖恩毫不客氣的用筷子制止了準備將半碟子魚肉一次性倒進去的科斯特。
太糟糕了,上輩子他就討厭這種吃火鍋的朋友。無論什么菜,就一股腦倒進去,把好好的一個火鍋吃成了麻辣燙。所以,他吃火鍋的朋友并不多。
“可是我不會,肖恩,你怎么會使用這種韓國人的東西。”
“華夏。”肖恩自己覺得自己的語氣都有點過于正式了。“華夏的筷子。”
筷子是標準的漢語發音。
“華夏,我記住了。”
“這是我格斗老師教我的,它會讓你的手指更靈活,腦子更清楚,左右手更平衡。它里面蘊涵了一個道理。你要用最簡單的東西,完成最復雜的工作,而不是為每一項工作配置專用的工具。”
說著,像是顯擺的一樣,用筷子將兩片粘連在一起的魚肉拆分開來。
“賽斯,賽斯。我們還需要一些。”這一次不是肖恩,而是科斯塔。
“把你配魚排的土豆也削成片那就更好了。賽斯,你明天可以找我,我們可以商量在我的辦公樓下面開一家新店。”
一個小時過去的時候,兩個人的手終于慢了下來,更多的時候開始喝酒。
“現在的環境已經不適合我們了。”科斯塔喝點有一點多。
“年青的時候,我們拿著手槍,從自己家的籬笆后面走出來,搭上黃色的出租車,走到昏暗的街燈下面。無論是下著雨還是下著雪,我們就像是拿著鐮刀等待收割的死神一樣,耐心的等著照片上的人在我們的面前出現。”
肖恩盯著翻滾的魚湯,手里面搖晃著加了冰塊的酒水。即使這個時候,他還是在腦海中不停的推演,似乎還不錯。
他看了一眼科斯塔,在他的記憶中,上一次將黑道的生涯說的如此浪漫的那個人還是叼著牙簽,用美金點煙的小馬哥。
“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個機會,我要爭一口氣,不是想證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訴人家,我失去的東西一定要拿回來!”
肖恩覺得科斯塔要是年輕四十歲,應該和小馬哥一樣帥。
“他摟著女人過來的時候,我們會找個借口支開那個女人,除非那個女人是大家都認識的婊子,鮮血淋漓的死亡也是給她一個警告,更別提有小孩子和老人路過的情況了。”
“所以……”
“我們更喜歡午夜,尤其是12聲鐘聲敲響以后。那時候好人家都回去了,街道上都是壞蛋,那個曾經是我們掌握的世界。”
“警察也理解我們,他們甚至也覺得我們有我們的道理。每一次我們出手之后,他們甚至可以長出一口氣,街道上那個最壞的壞蛋死了,誰都很高興,不是嗎?所以,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們居然有那么多的警察朋友,我們的孩子們甚至還能在一起打球。橄欖球、棒球、籃球。”
肖恩舉起杯子,科斯塔一口氣喝完。
“你是一個有錢人。”肖恩覺得匈牙利的這種腐酒很好喝,他就打了一電話。很快,他們的腳下就有了一堆的腐酒。
“現在是,以前不是。”肖恩沒有否認。
“現在已經不是我們的時代了。滿街都是攝像頭,誰也不會在大街上開槍。至于那些唱歌跳舞的地方,都已經變成了一個個光怪陸離的場所,我們進去才會發現那就是另外一個世界。鼓聲不再是優雅的樂曲,而變成了心臟的破壞者。面粉、麻古還有什么其他說不上來的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肖恩知道他是為了什么。
諾亞僅僅是傳遞了一些小話,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當天下午,小湯米手下那些褲子褲襠掉在地上的混混們,居然闖進了科斯塔的家中,表現的如同埃塞爾比亞人一樣,像幾只猴子那樣舉著手槍,在科斯塔他們幾個人的面前跳來跳去。
還直接說,小湯米覺得科斯塔活的太長了。
小湯米的腦袋里面都是什么,是米湯嗎?
難道怪不得諾亞都覺得小湯米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上帝知道,科斯塔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他們就做了什么。
“老湯米對我不錯,還將我留給了自己最愛的小兒子。”當天夜里的七條人命,在科斯塔眼中甚至不值一提。
“我還準備做一個好老師,然后用自己老骨頭做他的一個防彈衣。誰知道……”
肖恩知道,老湯米躺進醫院之后,他們就被小湯米扔到了一邊。這一點肖恩也不理解,太粗糙了,太沒有文化了。
“讓我們去死,也要有一個體面的死法,派一堆猴子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