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笑思聽著姚永微顯絮叨的話,心中頗為感動,點頭道:“我記下了。”
姚永展顏一笑,說:“記下就好。本來中午在你那吃飯的時候,就想跟你說這些來著。沒想到不知怎么著就犯了迷糊,讓你小子下了車。你說你要出了事,你那小媳婦還不得急死啊?怕是又得去跳橋了吧?人家可是真把你當回事,這么好的丫頭現在可不好找了。”
韓笑思聽得有些頭大,不欲在這上面和他糾纏,說:“那會你讓我下車,是不是也有著想讓我教訓一下那幫人的意思?”
姚永點了點頭,說:“我家老爺子說我做事毛躁,不穩重,還真是的。”說著嘆了口氣,“你剛才說老百姓碰著小麻煩不愿意報警,這事我承認。這里面有一些過去遺留下來的問題,也有我們執法隊伍自身的問題,甚至還有我們國家法制不健全的原因。”
韓笑思說:“還有官僚思想。”
姚永看了韓笑思一眼,說:“這些問題,正在解決。”
韓笑思心知話雖然這樣說,但這些問題解決起來,絕非一朝一夕可成。
姚永也不愿意和他深入探討這個話題,瞥了他一眼,說:“剛才你那同學給你的是什么東西?”
“錄音筆。”韓笑思說著從口袋拿了出來。
這個錄音筆是陸成杰大二的時候買的,說是上課睡覺時可以不耽誤聽課,至于派上了多少用場就不太清楚了。
錄音的內容從任濤離開宿舍開始,一直到韓笑思喊那句“李明,給我滾出來”結束。內中充斥著李明等人的污言穢語,大量威脅的話,還伴有任濤、陸成杰二人挨打時的聲音。錄音的后半截,正是韓笑思在門口聽到的那幾句,李明提出讓任濤拿錢來揭過這件事,不然以后還要找他的麻煩。
韓笑思聽了這個才知道,李明這些人找任濤,居然和趙冉那事一點關系都沒有,而是因為昨天晚上任濤數落了程克剛幾句。
姚永也有些意外。大概是由于思維慣性,因為剛發生了趙冉被韓笑思打的事,所以姚永一開始也覺得有人找任濤、陸成杰兩人的麻煩,和趙冉脫不開干系。
趙冉本身是公務員,在官場里也算混了段時間了。盯著房管局局長位置的人可不在少數,他老子升遷在即,這個敏感時期,事情的輕重他還是應該分得清的,不至于鬧出太出格的事來。而從昨晚韓笑思和趙冉動手的情況來看,做事有分寸并非是韓笑思的一句空話。
姚永當時同意韓笑思下車先走一步,也有出于這種考慮的原因。他覺得就算發生沖突,也不會太嚴重。
清晰的錄音生動地再現了兩個文弱學生被一伙歹徒蹂躪的過程。韓笑思和姚永兩人聽得皺起了眉頭。聽到任濤和陸成杰被打,韓笑思心里又有些冒火,就連姚永也覺得韓笑思修理李明那些人的手段似乎還有些輕了。
錄音放完,車已經開到了警局大院里。
姚永停下車,問道:“你們學費多少錢?”
韓笑思說:“大概7000塊一年。”
“這么多?”姚永沉吟道,“要論起來,這敲詐的罪名夠他們蹲個三、五年的了。”
韓笑思皺著眉頭說:“這跟程克剛又能扯上多大關系呢?”
從錄音的內容來看,李明讓任濤花錢揭過此事,很有可能是臨時起意。大概程克剛的本意只是想讓李明教訓任濤一頓而已。因為程克剛根本不差這幾個錢,李明一開始也并沒有提要錢的事,只是他們勒索學生估計已經成了習慣,順便就來了這么一手。
這也是韓笑思不恥李明這些人的原因。丁子文那些人過去也做一些擾亂社會治安的事,但從不勒索學生,也不會為了幾個錢去做別人的打手,算是比較有“品味”的混混。
這事和程克剛的關系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要李明認定敲詐勒索是出于他本意,跟程克剛沒有關系,僅僅是攜私報復,以任濤和陸成杰的受傷情況,程克剛頂多被拘留幾天。如果程克剛跟敲詐的事擇不清的話,他就成了主犯,情節就嚴重了。
相比之下,前一種可能性相當大,后一種情況十有八九不會發生。
姚永說:“怎么,你還想讓姓程那小子也進去?”
韓笑思有些抑郁地說:“我是這么想來著。不過他要是進去了,怕是我那兩個同學以后會很麻煩。”
“哦?”姚永倒是對韓笑思有些刮目相看,“你還能想到這些,不簡單吶。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做事可是很少考慮后果的。不過你也不能就認定了程家的人會報復吧?”
“別說這用不著的成不?眼前的事不是明擺著的。”韓笑思苦笑著說:“我是不怕程克剛,可我那兩個同學不一樣,我又不能天天盯著他們。他們還得在京城上一年學呢,程克剛家要整他們,還不跟玩似的,根本防不勝防。你剛才說碰著這種事應該報警,我們現在就算是報警了吧。讓程克剛和李明那些人受到應有的懲罰后,你能保證我那兩個同學以后不會受到這件事的影響么?”
剛剛兩人說過的話題,落在實處,的確不是那么好辦的。這年頭只要肯花錢,整人的法子實在太多了。就像眼前這回,要是李明見了任濤二話不說,上去就狠揍一頓,就算把李明抓來,只要他不松口,就不能說明這事就跟程克剛有關。總不能處理完今天的事,派人天天跟著那倆學生吧?
姚永皺著眉頭尋思了一下,問道:“那你想怎么處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