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婉蓉氣若游絲的坐回位置，就看見花無年正在手機里操作，直接把男子關注了起來。

目標客戶：陳大志。

客戶狀態：亢奮，夜不能寐。

維修建議：不建議。

頭一回碰見不建議的維修，花無年眼神里就多出了一絲憐憫。

而這點情感波動，竟然也被林婉蓉捕捉到，狐疑道：“你好像在可憐他？”

“沒有吧？”花無年汗顏，林家有此子，將來大興啊。

“你就是有?！绷滞袢厮浪蓝⒅o年：“我在你的直播間里埋伏了挺久，好多人都說，你關注誰誰就倒大霉，說你干白事的，對這方面的第六感特準?！?

“胡說八道，我還關注你跟她了，你倆怎么沒事？”花無年自然是要據理力爭的，這不埋汰干白事的同行們么，職業有區分，但不能有貴賤啊。

“我命大，在新藏撿回一條命，從那以后，我就待在醫院，剛跑到這里，你又跟來了，什么情況？是不是你有預感我小命要丟？”林婉蓉頭腦清晰：“我姐，也被你折騰的夠嗆，這些難道你都要否認？”

“啥叫折騰的夠嗆啊……請注意用詞喂姐?！被o年被那兩雙炙熱的眼睛盯著，實在是有些扛不住了，“好吧，他可能是有點身體不適。”

“什么意思？”林婉蓉看著直播中的陳大志，皺眉：“聲音高亮，沒問題啊?！?

林婉柒小聲提醒道：“那只布鞋……”

林婉蓉瞬間睜大眼睛，捂住了嘴巴，聲音從手指縫里漏出來：“難道真的是跳跳穿過的！不吉利？！”

“別瞎猜了，出去看看吧?！被o年帶頭起身，匆忙朝著樓下走去，找準方向，很快就在街尾看見了陳大志。

他靠在墻根上，整個人顯得過于亢奮，沖著直播間大吼大叫，那只布鞋依然死死抓在手中，過往的行人紛紛側目，且遠遠就避開了。

竊竊私語襯托起更詭異的氣氛：“他神經病吧，真沒有公德心，公眾場合大吼大叫的?！?

“你小點聲，我看他眼神不太對，很犀利，瞪眼過于用力了，以前我們村里也有這么一位，后來他就瘋了?！?

聽見那些議論，林婉蓉再仔細瞧，還真就與他們說的一樣，除了身上沒有穿著病號，確實就跟電視里精神病院那些人一樣，臉異常的白，眼睛異常的用力。

“尋常人的眼睛，看人看物都是緩和的，他的眼睛，像刀子一樣插人心窩。”林婉蓉確認完畢，去看花無年。

從到這里開始，他就一聲沒吭，只是旁觀著。

突然，陳大志看見了花無年，瞬間人就瘋了起來，大叫道：“家人們！就是他！就是他剛才想要搶我的布鞋！”

一邊說著，一邊用鏡頭對準了花無年，似乎要來一個現場抓人。

“嗯？”花無年望著，不動聲色，他的亢奮程度已經達到極限，直接進入被迫害妄想癥，一切曾經出現在他身邊過的人和事，都會記得特別清楚，并且不斷提醒著他，重復著，不斷沖擊他的抗壓神經。

而自己正好倒霉，距離他發病前，正好與他有過一些糾紛。

花無年無辜的看向林婉蓉：“好像是你跟他有一點點不算沖突的小過節吧？怎么變成好像是我主謀的?！?

“你帥唄。”看著陳大志異常舉動，林婉蓉可沒心思去跟花無年斗嘴，“我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點問題啊？他分明很亢奮的樣子，可身體卻很虛弱，搖搖欲墜的，剛才也沒看見他喝酒啊，要不要幫他叫個救護車什么的？”

“不用了……”花無年看向街頭，“時間也差不多了……”

這一次，就連林婉柒都提起了心：“什么時間差不多了？”

嗚嗚嗚，救護車的警報聲劃破封坪村的安靜夜空，過往旅客紛紛讓道，駐足眺望。

車上閃爍的紅藍警燈印在眾人臉上，惹得所有人膽戰心驚。

直播間里終于有人認出了花無年，叫道：“他不是那個干白事的主播嗎！都說他有毒，關注誰誰就倒霉！陳老弟你可要當心點啊！”

此時的陳大志早已經癲狂，哪還聽的進去，只顧著一手舉著手機，一手舉著黑色布鞋，對準花無年后原地癲舞。

林婉蓉和林婉柒早早就逃到了遠處，根本不敢靠近。

現場變成了中心點，只剩下了陳大志和花無年，以及剛停車跳下來準備上前的幾個醫生護士。

“是誰打的電話！誰有病？”話音沒落，醫生護士就覺得沒必要繼續問了，病人顯而易見，就是那個在原地癲狂的陳大志。

見他身強體壯的樣子，醫生護士一時間也不敢上前，皺眉：“怎么回事？”

“異常亢奮，臉色慘白，恐怕大事不妙！”

“我能插個嘴嗎？”花無年舉手，以表示尊重。

一個女護士正想與醫生搭話，被打斷后氣呼呼道：“你不是已經插了嗎?！?

“好吧，那我快點，爭取一次到底?！被o年快速說道：“問題出在那只布鞋上，想要找出他這種異常行為，突破口一定是在布鞋上，完畢?！?

醫生皺眉，吸溜鼻子，似乎在空氣里尋找到一種霉質氣味，隨后看向那只黑色布鞋，燈光不是太充足，但依然能見到一些霉菌形成的毛細絲，不由的大吃一驚：“簡直是胡鬧！給我摁住他！把他手里的布鞋先打掉！”

醫生護士迅速戴上口罩，一起撲了上去，而亢奮的陳大志以一敵八，卻絲毫不落下風，頓時引起一片嘩然。

林婉蓉張大嘴巴：“真瘋了么？神經病的力氣都是很大的，每一次動作，都會在自己不知情的狀態下拼盡全力，所以神經病患者都是力大如牛，而且特別能吃，因為他的所有動作消耗都很大?！?

花無年沖著她舉起大拇指：“專業?！?

“唔？差點忘了你?！绷滞袢匕櫭级⒅o年：“你是不是真的有毒？關注誰誰倒霉？”

“這也能怪我嗎？”花無年十分的無辜：“那只布鞋可不是我塞給他的，鬼知道他是從什么地方得來的……”

沒說完，就聽見陳大志慘叫一聲：“??！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