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待會兒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雪花說。
“什么事兒!”千年魚來了興趣。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雪球說。
然后在她們就坐在廣場的長椅上等待,等天一黑,這三個女孩兒開始行動了。千年魚跟著她們朝那個魚塘走,心里不免擔心撞見白天那塘主。但在夜色的掩護下,最后他們還是來到了那棵皂莢樹那兒。
這時樹上掛著一件衣服,正是白天那個堂主穿的T恤。雪花立刻爬到樹上把那個T恤扯下。樹葉一陣晃動,很快一條蛇就給趕了下來。她們合力把那條蛇給消滅,接下來的事情有點奇怪,雪花竟然讓他跳到池塘里。千年魚雖然不愿意,還是跳了下去,水里就波浪洶涌,然后就出來一條大魚來吃千年魚,結果被雪車一棒子打死了。最后她們又從水里撈出一塊刻著一條魚的石頭,并將其銷毀。干完這些,她們才給他講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這個塘主竟然是這樹上的一條蛇變的,而這水里有一塊勾魂石。人往水里看的久了,就會被勾住,然后晚上就會自動跑到這兒來喂魚。
這時已不早了,她們就出了公園。
千年魚和阿富汗走東門,而她們走的是南門。著她們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千年魚甚是不舍,心想再過一周就要放暑假了,不知她們會在這個城市待多久,日后是否還能相見。
天空飄著毛毛細雨,無風,太陽更是請假了似的躲了起來。院子四周的楊樹葉半死不活的耷拉著腦袋;菜園里漫地的南瓜藤蔓依舊保持著掙扎爬行的姿態,然而纏繞在楊樹上的絲瓜藤卻已精力耗盡,長長的絲瓜無聲的吊死在黃葉中間。
走廊臺階旁盆栽的桔子樹下,凋落的小白花像是燒死的飛蟲落一片。它那新結出的果子還很年輕,戰戰兢兢的藏在綠葉里,生怕被人揪去。
除了雨在無聲飄落,時間簡直靜止了。
千年魚走出屋,神色疲倦。陰沉的天色暗示今天是開學的日子,他不禁為去學校報到的事憂慮。便趕緊跑到灶房里,看母親準備的怎么樣了。然而廚房里的情形和他想的完全不在一個路數。灶房正在蒸饅頭,一口黑色大鍋焦躁的噴著白霧。母親在旁邊端著碗和面疙瘩。
“飯還沒做好呢!你先出去吧。”
母親好像并沒察覺出他的心事!
“這是不是有點太晚了呀!”千年魚說。
“沒呀,我今天我做飯不晚呀!”
“上學。我說上學會不會有些晚。”千年魚有點郁悶。
母親這轉身看了看墻上那個電子鐘,說道:
“我的饅頭是在十二點裝鍋的。現在才過去了十分鐘嘛。一點兒也不晚。下雨天就是這樣子,陰沉的叫人害怕。你別擔心,待會兒吃完飯,你爸就送你去學校啦。”
“等吃完你做的飯,天也黑了。”千年魚心想。
開始對著墻上的鐘開始生悶氣。他恨它總副瘋瘋癲癲的瞎跑,就像是阿富汗一樣沒個準。一會兒說三點,過了會兒又說是四點。像這樣朝三暮四的家伙,自己早晚不被它害死,也被它氣死了。
母親看他不開心,便放下碗去看父親準備的怎么樣了。
千年魚跟著出了灶房,抬頭又看到頭頂陰沉的天空,急的在院子里團團轉。
一只蝸牛正在一根掉光葉子的無花果樹枝上爬,好像是想去吃樹上殘存的果實。那背著書包的摸樣和他真有幾番神似。他便覺得這蝸牛有種魔力,對他上學有好處,便對著它祈禱起來。
就在這時母親再次出現,勸他別在雨里待著,還拍打他身上的水珠。由于用力過猛,他感覺心臟像個木塞子,在胸口直咣當。
“這樣對我的心有好處呀,要不然它就結冰了。”
這蝸牛還真靈。
豬圈的鐵門立時打開,接著從里面傳來豬叫聲,然后就見兩頭豬便拉著一輛板車走了出來。千年魚一眼就認出,這是他們家養的肉豬,如今膘肥體壯,到了能賣錢的時候。不過在賣錢之前,當務之急是要把他送到學校去呀。
他開始檢查板車上的東西。主要有有小麥,被褥,涼席,以及各種日常用品滿滿一車,該帶的都帶了。看看那滿滿一車,再看這兩頭豬,千年魚不由得為他們捏一把汗。難看倒是其次——在被套上了繩子以后還真有點馬的樣子了。
他擔憂的是它們的耐力。
“半路上可別出什么叉子呀。”
最后思來想去,他就把家里那只大黑狗牽過來,套在車上與兩頭豬并立,整個一副蓄勢待發的架勢。然而很快,他見這狗的鐵鏈松松垮垮,而且還老張大著嘴吐舌頭,還沒出發呢就氣喘吁吁的。
“關鍵時候掉鏈子,真是毫無辦法。”
千年魚無奈,只好另尋支援。很快他看到了正在豬圈邊楊樹上睡覺的老母雞,便過去把它們抓下來拉車。當他上到豬圈的屋頂上時,見屋頂上到處落滿了樹葉,這才知道秋天早已來了。下雨天雞都在睡,他毫不費力就把它抓住,然后翅膀上拴一根繩子,把它放入到拉車的行列。
“好啦!“
千年魚滿意的看著它的戰隊。雖說陣容已足夠豪華,可那兩頭豬還是一副如臨大敵,要死要活的摸樣。仔細排查后他發現,是它們脖子上的繩綁的太緊了。為了給它們松松綁,他去到屋子找來把兩尺多長的尖刀,在豬脖子上不停的割,打算割開重綁。誰知父親從豬圈走了出來。
“不許殺,不許殺豬。”
他把又一大袋小麥放到車上,然后來看豬的情況。由于千年魚操作不當,有一頭豬的脖子上已被割得鮮血淋漓。父親瞪了他一眼,然后愉快的宣布他們要出發了。可就這時阿富汗卻沒了蹤影,它想肯定是擔心自己會被抓取拉車,所以早早逃跑了。
“這條破鯊魚,就會耽誤時間。”
他走遍村子去找它。這才他見天氣其很晴朗,干燥的路面一點下雨的痕跡都沒。
最后他幾乎是以自暴自棄的心情來到村子一片長滿楝子樹的廢墟,抬起頭看一群麻雀在繁密似網的樹枝上跳來跳去,還有一只像公雞那么大的鴿子。
“回家去吧!阿富汗已回去了。”
怪鳥說。
他就回到家,果真看到父親剛把阿富汗放到車上。
“你這是跑哪兒去了?還上學不上了!”
千年魚被噎得啞口無言。
車子他終于如愿以償地要出發了。他緊挨阿富汗坐在那袋小麥上,好似騰云駕霧一般。
“駕!”
坐在前面的父親拿棍子在豬身上打了一下,動物們卻紋絲不動。
“駕!”
父親又敲了第二下,還是不動。然后是第三下,第四下————父親不得不下車查看情況,然后說:這些動物都被催眠了,我們必須等它們醒過來。
可他依舊不愿下車。要是連這點抗爭都沒有,那他的大學就徹底沒了指望。可回頭看,他已眾叛親離,連他最親信的阿富汗也跑地無影無蹤了。
夜晚像是一瀉千里的洪水瞬間就來到眼前。熱氣騰騰的面疙瘩已做好,母親盛了一碗給它。入夜后雨越下越大,父親在外面揮舞木棍試圖把動物們叫醒。沉悶的擊打聲一聲比一聲無望。千年魚知道,就算動物現在蘇醒,那樣來不及啦。
星夜馳往困難太多,前方的旅程比頭頂的星星還要遙遠。
可碗里的熱氣撲面而來,一想到心里那正在融化得夢想,熱汗就忍不住的往碗里落。母親聽見他碗里吧嗒直響,以為他在哭,就說:
“那些牲口被催眠了,又有什么辦法呢?你總不能讓你父親去拉車吧?他可拉不動。”
千年魚不聽。他覺得現在的結果都是他們的漫不經心造成的。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轟然倒塌的聲音,然后渾身濕透的父親拿著滿是血的木棍走進來,兇神惡煞的朝他逼近,像是著了魔。
“就是這兔崽子把咱家牲口催眠的,不把他打死,動物就醒不過來。”父親嚷嚷道。
母親感受到危險,提刀與父親來戰,可被父親一棍子打暈了過去,很快千年魚也被父親打暈了。
就在他混過去的一瞬間,他看到外面的那些動物紛紛蘇醒,可是他要卻要昏過去了。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可那里的他剛昏過去,這里的他就醒了過來。
千年魚就從睡夢里醒來,見他正躺在宿舍的床上。
“我們就不回宿舍了吧!”龍洋俠對宿舍其他人說,宿舍里傳來亂手忙腳亂的聲音,他們正在收拾東西去開班會。千年沒管他們,蒙頭繼續睡。
中午一大群的學生從一號樓那敞開的玻璃門蜂擁而出。他們剛結束本學期的最后一場班會,即將回鄉度過漫長的假期,每個人都很輕松。
剛才雨嚇得特別大,這時雨停了,天空有放晴的趨勢,但積水還在大量流動,地面不時還會冒泡。為了防止梧桐樹上的滴水雨滴把書本,自己把鞋踩濕,他們的動作也不很舒展。
“不回宿舍,我們的課本放那兒?”趙煙匆說道。
龍洋俠覺得有道理,就沒在吭聲。
原來從此刻起他們暑假就等于開始了。下次再見面已是兩個月以后,所以他們商定今天出去玩。一想到出去玩,方火輪就有點迫不及待,可就再這時,他又來了問題。
“哎呀!我好像沒看見千年魚呀!他沒來上課嗎?”
“你才發現呀!”馬塞洛說。
“千年魚呀!最近老是逃課,連最后的班會都不上,真是——。”趙煙匆說。
“最近我看他老是拿著一個手絹。好像真是出么問題。”龍洋俠說。
“那我們這次帶不帶他?”方火輪說。
“看情況吧!看他現在睡醒了沒有!”孟冬塔故作老成的說。
千年魚依舊還在床上呼呼大睡,他們就沒打擾他,呼呼啦啦的收拾一通,然后輕輕的走出取舍。
半個小時后千年魚又醒了過來。想起之前的夢,不由得后怕慚愧。窗外傳來水中冒泡的聲音,想來定是下了場大雨,才讓他做這么糾結的夢。
“窗外下大雨,夢里下小雨。”
這場雨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下的?大概是在凌晨四點鐘時,忽然有一陣風摸黑從遠處刮過來,就像魔鬼的腳步,雨滴裹挾著飛沙走石打的樹葉劈啦做響。他帽子上的黑色珍珠斷了線。然后在沒鳥鳴的情況下,窗簾透來灰蒙蒙的光。這樣的下雨天,對于生活來說像是塑料薄膜做成的雨衣,湊湊活活。室友就起床的時候,她的困意才從天而降,像是個鳥找到了它的巢,他就在這鳥巢里睡著,直睡到現在,直到腦子填滿慵懶,才一聲不吭地下床。
不時有風從窗戶進來,掀開窗簾來到陰暗的宿舍。他坐就在桌子上發呆,感覺這大半天的雨水好像都跑到了他肚子里,讓他有點撐。
他記得,來這兒報到是九月份的一個下雨的天。他和父親穿過排排房屋往村外走,沒見到一個能炫耀的人。接著它們就來到村外的田野,滿眼是溝渠邊茂密高長的野草和一眼望不到邊的玉米。這些玉米再過個把月就要收獲了,想到今年能逃避這辛勞,心里有超越幸福的優越。
他們走了很久才終于走出村子。來到一片完全陌生的區域,這才家鄉的地勢竟那么高。眼前出現一個裝在盆地里的村子。里面全是黛青色的松樹,最近的這片剛被伐倒,原木和綠油油的松枝扔的到處都是。
“我們下去吧。”父親說。
不久他看到了父親說的那個村子。這時雨總算停了,這村子里一副寧靜平和的景象。可以看出這村子封閉,地勢不平整,所有的房屋都像怕被水淹沒似的,依照地勢盡量建在高處,看著十分的雜亂。
“人類像是蒲公英,種子飄蕩到哪兒,就在哪兒生根。”千年魚感慨道。
他們就爬上爬下的穿梭村子里,有時為了省事,還會從人家的院子里穿過。院子里雞子在潮濕的泥土里啄食,無花果樹在飄香,水泥池子長滿青苔,甚至還有電視聲音,這說明這寂靜的村里有人居住。
走出村子后又是一片玉米地。
靠北玉米玉米的早熟。天氣不算好,人還是抓緊在收獲,到處傳來砍玉米的咔咔聲。一個剛從地里殺出來的農民正坐在天隆上邊休息,手上不停的用瓦片磨他的黍鏟。這地方和這里的人有似乎沒有不同,但后來他看到竟然有鐵路通過田野,拉著木材的火車從玉米地里穿行,這才對這里對其刮目相看。
繞了一大圈,他終于從另一個方向來到到了他高中附近的的那車站,真是條條大道通羅馬。更神奇的是,在車站里他還遇見了一個同學。他們都有了新的目的地,往各奔前程。
天氣不好,兩個人只是簡單寒暄兩句。等他等的車一進站,就迫不及待的和他們道別,匆匆上了那輛去往長途汽車站的公交車。
就在他鉆進車廂那一瞬間,潮濕沉悶的空氣讓他有種奇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