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傷人。”木西林說。
千年魚也不吭聲楞在在哪兒。最后木西林見他實在沒錢,就不再和他計較。
“你就是千年魚吧!”
千年魚沒說話。
“既然你是千年魚,和我的朋友一個班。我就不為難你了。只要你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放你走。”
“什么條件?”
木西林鄭重其事干咳了一聲:
“我聽說你這個人喜歡獨來獨往,很難交往,我這人愛交朋友,要不我們交個朋友吧。”
“好。”千年魚說,心想,“反正我的朋友都名存實亡。見了面連招呼都懶得打一個。我這個不喜歡打攪別人,也不希望別人打攪我。”
尤其是見這家伙長得白白凈凈的,穿著也十分體面,猜他定是個家境富裕的公子哥,于是心里對他尤其厭惡。
可后來得益于木西林在他心里形象的改善。這家伙在學校的食堂里給人家幫忙,很多次千年魚去吃飯,他都得到過他的關照。吃人家嘴短,千年魚面子上就總的要過得去,后來還說過幾次話。他本自以為行事低調,但從他口中才知道自己原來在學校聲名遠揚,而且他失戀的事也是盡人皆知,搞得他無地自容。
木西林向他傳授了一些追女孩子的方法,對于他來說是紙上談兵毫無用處。還給她講了怎么用蒼蠅作畫的秘訣:先用膠水在紙上畫上想要的圖案,再找個蒼蠅多的地方一放,過不了多久就成啦。
“汪汪!”
那只大狗忽然叫了兩聲。
“誰把學校的鎮校之獸栓在這兒了!”千年魚問。。
“那兒!你自己看嘛!”木西林指著旁邊墻上掛著的板子:不許搖樹爬樹。
千年魚這才明白。原來最近櫻花盛放,許多人覺著光是看不過癮,于就拼了命的搖晃樹制造櫻花雨。有的還直接爬到樹,把有的枝干都弄裂了。
“你站這么近,不怕它咬你?”
木西林卻滿不在乎:
“你別看這家伙長的兇神惡煞。其實性格挺溫順的呢。剛才我在食堂給他帶了點骨頭,現在已和我熟識。”
說完他又摸摸大黑狗的頭。千年魚心想也是,這家伙從小就在學校長大,被上萬個小哥哥小姐姐們摸來摸去,早就沒了脾氣。
“你怎么沒去南方寫生呀!前幾天學校大門前來了好幾輛大巴車,聽人說那是藝術系組織的去南方寫生,你咋沒去!”
“南方有什么好去的!又不是沒去過。你沒去過南方嗎?”木西林問。
“幾個月前我在那兒做過一個月的寒假工。可能是工作太累,真是度日如年。要說什么特別的話,就是氣候比較溫暖濕潤。我咱們這兒下雪,而那兒的路邊還繁花盛開,空氣濕潤。”
千年魚沒說讓他難過的其實是一個姑娘。古老的民族節日在愛情或者失戀面前是如此的脆弱。
“看來不是什么愉快的經歷呀!”木西林感嘆“你說的是廣東那邊吧!那邊我也去過。四季如春,經濟開放的同時也讓人壓抑——國內資本主義的自留地嘛。不過我指的是江南蘇杭那一片兒。”
“有區別嗎?”千年魚問。
“現在沒區別了。現在天南海北都一個樣,到處都是春天。我記得有一句詩怎么說,春天如如同王師,攻陷了每一座城池和山郭。你學中文的!知道這個吧。”
“正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韓愈的詩”
“不是這兩句。”
“那我就不知道了。別人都走了,你整天在宿舍睡大覺?”
“過兩天我回家去。”
木西林的話讓他有些驚訝。過了一會兒他說:
“你是學什么專業的?”
“美術專業呀!你還不知道呀。”
“我最近有些困惑,你幫我解答一下。現在春天一到,我老感覺咱們學校變大了。你說怎么回事?”
“你身體太虛了。”
千年魚一時無言以對。只能不說話。
“這個問題嘛!”木西林接著說,“我給你舉個例子,一張白紙你不會覺得它有什么特別。可你若在上面畫上房子,樹木,道路等景物,那么他就變得立體和有景深了。所以現實也是這樣,現在春天以來,學校就變得深邃起來。有了更多光影色階的變化,這東西說多了你也不懂。”
“你怎么不拍下來回去畫呀,這兒人來人往的也不怕影響你!”
“對著照片畫的都是不入流的人!”木西林說,“繪畫是為了傳達感染力,你要知道,照片相對與實景,它的感染力太微弱了。”
千年魚不是很懂木西林說什么?見樹上掛著一個板子,上面已零星的沾住了一些蜜蜂,就像養蜂人的板子一樣。心想這木西林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這板子是什么呀?你又想用這些蜜蜂畫什么?”
“一只啄木鳥的一生。”
木西林說,“,我要做一個生物鏈主題系列。到時候我就出名啦。”
“恕我直言,上次你搞那個《一只蜘蛛的一聲》抓了那么多蒼蠅也算是為民除害,現在又抓蜜蜂做《啄木鳥》,不僅毫無新意,而且也太殘忍了吧!”
“用不了很多!過了今年夏天這些蜜蜂也是要死的。別說我了,說說你吧!最近可別浪費了這大好時光呀!”
“你不說我也知道。最近我想寫首詩,想留住這一刻。”千年魚說。
“看來你過的很不錯嘛。知道贊美生活了?”
“好的都快咽氣兒了,不是我不錯。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悲”
然后他就開始背誦杜甫的《江南逢李龜年》。
“怎么了!你快要死了。”木西林問。
“我的心要死了呀!”千年魚說。
然后他就說了自己是個的構思:名字就叫《上帝是妹子》,具體內容還要再想一會兒兒。”
“上帝是女孩兒?這和櫻花有關系嗎?”
“從這花朵的顏色來看,上帝是很鐘情于粉色的。所以說嘛,上帝是女孩兒。”
“看來你對西方的歷史并不了解。”木西林說,“剛才你的花只說對了一半。要是你對中世紀歐洲歷史有些了解的話你就知道,粉色是男性的專屬顏色。后來慢慢的被女性奪走了,還搞了個粉絲帶作為女權主義運動的標志。亂七八糟的。”
千年魚驚訝于他的博學多識:“你從哪兒聽說的,我不信。”
“我們老師說的,就是學習文藝復興時期的畫作時講的,不信你去看那個時期的作品,好多畫像上的耶穌穿的都是粉色衣服。”
千年魚也不說了,覺得自己的智商和學識受到了侮辱。
這時有三個女孩兒穿過一號樓前面的花園溜溜達達朝這邊走來。遠遠看去,這三個姑娘都衣著不凡。一個人穿著緊身的牛仔褲,另一個則是穿著LOLITA長裙子,還有一個穿的白色長袖體恤。每人手里都拿著個飲料瓶。
流仔褲喝的是冰糖雪梨,裙子喝的是綠茶,而長袖體恤喝的百世可樂,全都不便宜,倒是十分的賞心悅目。可是等他們來到近處千年魚認出是薔薇三姐妹,心里的好感蕩然無存。
“咱們上這兒看看吧!”裙子女孩兒說,“你看這花兒開的多好。”
“咱們不過去吧!你看這兒栓了一只狗。弄不好咬你一口。”
“怕啥!它敢咬我一下試試。”
然后這裙子女孩兒就來到樹下,讓一個女生去跺樹,另一個女孩兒給自己拍照。
櫻花花瓣紛紛飄落,美不勝收,這可嚇壞了那只大狗,縮著腦袋的躲避。可當女孩兒們離開時,有個女孩兒一不注意踢在了這狗的狗盆上。這下這貨可不干了,過去在她的腳腕咬了一下子。由于隔著牛仔褲,只是蹭破了一層皮,關鍵把她嚇的不輕。
“好你這狗,還學會咬人了。”
說著就朝黑狗身上踢去,結果立刻被黑狗張牙舞爪給嚇退。
“我給你找塊石頭砸它。”
那個穿裙子的說,然后就來了塊硬石頭給那女孩兒,女孩兒把石頭朝黑狗擲過去,隨著一聲悶響砸在狗肚子上。
“你們干什么呢!”
木西林朝她們呵斥道,然后這三個女孩兒懶洋洋的離開。千年魚的口袋震動了一下,一看是來了一條短信。他立刻有點興奮,心說在平沉悶時光里,可算是起了點波瀾。
短信是她們詩社的社長發來的,說牛頓醫學院的白芷文學社下午要來本校參觀學習,本詩社作為本校區僅存的文學社,將作為東道主對其進行接待。希望社員們兩點鐘在門口集合迎接。
具體情況另行通知。
這種事對千年魚來說尚屬首次。隨即和木西林道別準備,準備回宿舍睡會兒,下午好有迎接那群不速之客。
宿舍的窗戶和門大開,涼風不時的吹進來。床上卻已經不那么舒服了,千年魚躺嚇劉有點焦躁,但后來還慢慢就睡著了。
下午再起來時已是四點了。對于這種情況的原因,是他除了是睡過了頭,還是誰過了頭。他匆匆來到樓下,暈頭轉向的看了看四周,見太陽已朝西方偏斜。他有點自責又有點惱怒,想為什么沒人打電話叫他一下。
他看了看手機,叫有條未讀短信,趕緊點開來看。
“由于對方今日行程較忙,可能晚點才能到達,故本定于兩點的接待活動推遲到四點半,地點在操場的地。望知悉。”
千年魚長舒口氣,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見時間為四點二十,便趕緊朝操場上走去。
春回大地,操場已是綠草如有。一只大薩摩耶犬歡快的在草地上跑來跑去,隨著它的跑動,順上長長的毛也隨著起伏顯得格外飄逸。千年魚第一次見這種狗,看它嘴尖尖的,眼睛圓圓,很是可愛。
遠遠的他就到社長帶著幾位老社員同一群陌生人在草地中央攀談,心想那應該就來賓了。與千年魚幾乎同時到達的還有趙孤星和方世玉。她們好像也都剛睡醒的樣子,頭發亂糟糟的。
等人都基本上到齊,兩方的在操場上圍坐成一個大圓圈。首先置社長的歡迎辭。說什么熱烈歡迎對方來參觀學習。對方的社長是女生,也簡單說了兩句,說什么感謝大家在百忙中抽出時間接待他們。
大家逐個開始做自我介紹。
千年魚注意到對方有個男孩兒甚是奇怪。
這家伙頭上戴著一頂漁夫帽,天氣都有點熱了卻穿著一件黑衣服。手里還拿著兩本書和一個手機,溫文爾雅的樣子有點作態。而且千年魚覺得,他有點好像一直在看自己,不時還在輕蔑的奸笑。這樣心機深沉的人讓他很是討厭。
等輪到他介紹自己時,那就更讓人生氣了,別人都是坐在地上說兩句就完了。他卻是既鄭重其事又磨磨蹭蹭的站起身來,然后像個神父一樣掀開自己的書,就好像要布道一樣看看書又看看周圍的,遲遲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