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很快就回到了學校。

幸好黃山村距離他們的學校算不上遠，從中午出發的，在下午三點鐘之前他們就回到了社團教室。

因為巴士上面有些話不太好說，而這次的經歷也需要更深層次的復盤，所以社員們都很默契地沒有回家，而是暫且停留在社團教室內，一齊對著那面古鏡開始思索。

在場的氣氛略有些凝滯。

不管是誰都沒有多說什么，而是將視線集中在古鏡上，眼神復雜。

最后，還是作為社長的徐宏最先開口了。

“說老實話，我現在還是覺得有些像在夢里。”

他靠在旁邊的桌子上，整張臉繃在一起：“仔細想想，我當時有好多舉動其實都挺奇怪的。比如說將人分開，又或者刻意留下來詢問那個妖怪問題……”

撓了撓頭發，徐宏有些茫然：“我覺得以我的性格，應該不至于這么簡單就按照它說的去做啊。”

就在不久之前，徐宏已經將自己的經歷和盤托出，包括“洛溫”跟他提出來的三個“問題”，所以在場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而這個問題，洛溫在“思考”了一段時間之后，給出了自己的解釋：“或許是‘催眠’？”

他看向其他人，開口說道：“可能是信息素的分泌，又或者是大腦電波影響。這不難理解——畢竟那個家伙歸根到底是鏡子，是超凡生物。而且它們對于精神方面的知識比我們要強，之前班長不是都說了嗎，那家伙是人格分裂。”

說到這里，洛溫不由得開始摩梭起下巴：“不過如果真要按那個怪物的說法來看，超凡生物的精神似乎多少都帶有一些問題。雖然它說的是活得越久越有可能出現精神障礙，但我覺得或許沒有那么簡單……”

這么說著，洛溫站起身、雙手抱著胳膊，旁若無人地喃喃自語。

其他人聽得仔細，他現在說的無非是一些算式、常理、以及莫名其妙的理論。

看著洛溫這個樣子，周圍的人不由輕松一笑。

徐宏扭頭看了一眼陳思薇和余文慶：“他之前在鏡子世界里就是這樣子的嗎？”

余文慶聳了聳肩：“差不多，你是不知道他在看到某本書時候的興奮樣子。”

說到這里，徐宏這才逐漸認真了起來。

“那本書，”他看著陳思薇和余文慶，“到底是什么情況？”

面對徐宏的疑問，余文慶剛想要解釋什么。

然而旁邊的陳思薇卻比他要先一步開口道：“按照洛溫的說法。”

陳思薇瞥了一眼旁邊陷入思考的洛溫：“那是過去曾經封印了鏡妖之人所留下的手記，在那個手記上面留存有某種‘文字’的力量。”

“而洛溫，就是利用那個文字的力量，成功聯通了鏡子內外的世界，將信息留給你、并且重現構筑了封印鏡妖的法陣。”

聽到這里，徐宏不由得陷入沉思。

好半天以后他才抬起頭，看向兩人。

似乎是在斟酌語言，費了一番功夫、徐宏才緩緩說道：“能不能告訴我那個符文的具體情況？”

聞言，陳思薇和余文慶都對視了一眼。

他們在這一點上倒是出奇的一致。

那個符文的破譯者是洛溫，而且那玩意兒似乎具備了不小的力量，所以他們不確定洛溫到底有沒有透露出去的打算。

雖然跟洛溫同樣是被困在鏡子世界里面，但是他們真的沒有干啥，全程是被洛溫指揮著走。于情于理，這種看起來很重要的事情都不應該由他們兩個人來決定。

而且嚴格來說他們也不知道那個符文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就在兩個人即將搖頭的時候。

下一秒鐘，一個聲音從徐宏的背后傳來：“那個符文的意思是‘光’。”

原本還在那里思考的洛溫站在徐宏的背后，用手指在講臺前的黑板上勾勒起某個圖案：“那是糅合了古漢語、如尼文、以及部分象形文字所產生出來的一套全新的文字體系，不過因為有跡可循、所以我勉強還能夠看得懂。”

在他手指的寥寥幾筆下，一個扭曲、奇異的符文就出現在黑板上。

所有人看著這個符文，都下意識屏住氣息。

雖然他們并不能理解這個符文的意思，但僅僅是看著那抹扭曲而鋒銳的筆觸，就能夠想見這道文字到底有什么詭譎的魔力。

而洛溫的敘述還在繼續：“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這個符文的力量僅僅是釋放光芒。不過這道光芒比較特殊，它具有‘連接’性。”

沉思了片刻，洛溫才給出一個似是而非的解答：“它像是求索的階梯、螺旋向上，次第前進。在鏡子世界里，它能夠在鏡面以外產生折射，留下殘影。而如果將鏡面堆疊在一起，那么這道折射光就會變成繩索，將無形無質的東西纏繞在一起，達成封印的效果……”

他還沒有說完，就被在場其他人的表情給打敗了。

不管是徐宏還是余文慶、陳思薇，所有人都一臉“好像聽懂但其實完全沒有聽懂”的感覺。

這很難理解嗎？

洛溫有些茫然。

這個文字在未來那可是一套常用體系之一，是沒有特殊力量的人類也可以配備的套裝，所以理應會做全民化、盡可能讓所有人都理解才對啊？

這個時候的洛溫忘記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他的資料，其實是來自未來的他自己，親手撰寫下來的。

而這份資料的唯一要求并不是記錄，而是讓洛溫他能夠“看懂”、能夠“明白”未來發生的什么事情。

所以像是“理解文字”、“學習技能”這種非常主觀的東西，資料上記錄的也是盡可能讓洛溫自己看得懂，而不是讓他能夠將起傳播出去。

尤其是符文，這種非常依賴個人經驗、抽象思維的玩意兒，資料上的解釋恐怕就只有他自己能夠看懂。

而看懂之后，他又沒有辦法讓其他人跟著一起明白。

所以這就產生了這樣一個偏差。

不過這樣一個偏差也并非是壞事。

在沉吟了片刻以后，徐宏按著自己的額頭：“好吧，雖然不是很理解，但有一點我是確定的。”

他拍了拍洛溫的肩膀：“目前我們能夠理解那個符文的，恐怕只有你了。所以，我可能需要麻煩你一件事情。”

原本還在那邊茫然為啥他們完全聽不懂的洛溫，眼神一凝。

很快，他就意識到了徐宏說的“麻煩”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