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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周力的憤怒

刑訊科周力科長,從張鳴奇的辦公室匯報完畢最近的工作后,夾著筆記本,下樓往辦公室里走。

“周科長好!”

“你好。”

“周科長!”

“嗯。”

下樓期間,不斷有經(jīng)過的人,和他打著招呼。

作為一名靠著自己的業(yè)務(wù)能力,實打?qū)崗幕鶎由蟻淼闹袑痈刹浚芰υ谔貏?wù)處上海站內(nèi),威望還是很高的。

他不是關(guān)系戶,農(nóng)村出生,那年家鄉(xiāng)鬧蝗災(zāi),沒飯吃,迫不得已,才去當(dāng)了兵。

被調(diào)入了特務(wù)處上海站,他從一個小兵做起,一路升到行動隊的小組長,因為對待敵人心狠手辣,審問技巧很有一套,就被張鳴奇看中,調(diào)入刑訊科擔(dān)任負(fù)責(zé)人。

特務(wù)處上海站內(nèi)的不少平民子弟,都以周科長的經(jīng)歷來激勵自己,將其看作是仕途中的榜樣。

周科長也沒有辜負(fù)張鳴奇的期望,工作起來,那是一個起早貪黑,日夜顛倒。

大概是因為,審訊犯人可沒有什么下班的時候。

有時候突擊審訊,口供要的急,遇見嘴硬的犯人,在審訊室里對峙一個通宵,也是稀松平常。

周力嘗常調(diào)侃,除開不用上刑,有時候,自己比被綁在十字架上的犯人還要累。

今天,周力起了個大清早,第一個抵達(dá)特務(wù)處,將羅方偉的審訊報告整理成文,然后出具了自新人員認(rèn)定表,交給副站長孫慶新、站長張鳴奇審批簽字后,又馬不停蹄的去檔案室,將自新人員申請擬好,發(fā)電報給總部。

做完這些,他還要將最近一個月的審訊報告匯總,做一個月度總結(jié),然后召集手下的人開月度總結(jié)會。

繁重的工作,讓周力長期睡眠不足,眼袋又大又重,沉甸甸的,一副腎虧的模樣。

不過,周力心中卻干勁十足,對未來的仕途充滿了期待。

他剛剛在站長辦公室內(nèi),得到了張鳴奇的夸贊,聲音猶在耳畔:

“周力啊,這次羅方偉能在短時間內(nèi)招供,你的審訊工作做的很到位,我們摧毀了三個紅黨在上海的地下聯(lián)絡(luò)小組,你這個刑訊科科長,可謂是功不可沒!”

周力心里美滋滋的,雖然在張鳴奇面前一陣恭維,說這完全是站長的英明指揮,但是在特務(wù)處摸爬滾打多年的他知道,張鳴奇一向喜歡能力強、業(yè)務(wù)素質(zhì)高的人,這次如果他向南京方面請功,估計能提到自己的名字,這是再好不過了。

周力雖然業(yè)務(wù)能力強,是個能干的人,但此人有個缺點,就是愛吹噓。

換句話說,有點自大。

每次完成了上峰交代的任務(wù),就忍不住在辦公室里吹噓一番。

這種性格,也和他出生卑微,不是關(guān)系戶,從底層一路摸爬滾打,完全靠著自己的實力闖出一片天有關(guān)。

當(dāng)然了,他的能力確實強,事情確實做得好,這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大家伙兒也沒啥意見,反倒是,還積極向他索取辦案的經(jīng)驗,想要學(xué)習(xí)進(jìn)步。

畢竟嘛,能人自傲,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周力剛推開刑訊科辦公室的門,前腳還沒踩過門檻,就開始吹噓自己了。

“告訴諸位一個好消息,哎呀,剛才我和兩位站長匯報情況,他們一致表示,我們刑訊科啊,在這次審問羅方偉的過程中,發(fā)揮了重要的總用,嗯,是至關(guān)重要的總用!”

刑訊科的幾個科員,看見科長意氣風(fēng)發(fā)地推門進(jìn)來,明白他們的老大這是又受到上峰的表揚了。

“我們都沒做什么,主要是周科長您斷案英明,一下就看看出了羅方偉這家伙肚子里有貨,簡直就是明察秋毫!”一人站起來恭維道。

“就是,無論什么犯人,哪怕他的嘴和石頭一樣硬,周科長都能把他撬開,想藏,是藏不住的!”另一個科員繼續(xù)恭維著。

大伙兒很清楚,周科長表面上說,刑訊科在挖掘羅方偉嘴里的情報過程中,發(fā)揮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其實指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他自己,發(fā)揮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總務(wù)科王泉,從刑訊科大辦公室的一間偏房出來,對著周科長點頭微笑。

周力一愣,對周圍的人說:“你們一個個,真不懂規(guī)矩,王科長來了,怎么都不告訴我一聲?”

“哎,不必不必,”王泉笑著瞇起眼睛,眼角的褶子彌漫開來,“周老兄,你們刑訊科配置了一臺新的審訊錄音機,我來拿簽收單據(jù),趕著入檔案。”

周力給王泉泡了一杯茶,招呼他坐下。

“這點小事,也麻煩王兄簽字跑一趟啊,你打個電話,我找人給您送上去就是。”

“沒事,我們總部科你懂的,邊緣部門,人員編制不足,很多事情,都要我親自來做,不然,誰做呢?”王泉無奈地攤攤手。

兩人閑扯了幾句,周力又意識的把話題,拉回到羅方偉的的事情上來。

“王兄啊,你是不知道,那個羅方偉,哦,就是我們昨天下午抓的紅黨,剛進(jìn)我們審訊室的時候,那叫一個寧死不屈啊,一個勁地在我面前裝蒜,我當(dāng)時就和他說,你早說晚說都是說,早說,就不用皮肉之苦,你何必呢?”

王泉吹著茶杯上漂浮的茶葉,連聲點頭,“沒錯沒錯,這人都到了周科長手里,哪有不招的道理?不用想,您三下五除二,他就竹筒倒豆子,全招了不是!”

“這個羅方偉是明月吧?周科長這次可是立了大功,幫助站長解決了心腹之患,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周力兩手環(huán)抱在胸前,得意洋洋。

“要不是我們刑訊科效率高,讓羅方偉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招供出紅黨聯(lián)絡(luò)小組的位置,我看啊,他們行動隊,去了也要撲空!”

王泉聽著周力吹噓,也不煩,一邊笑瞇瞇地喝茶呢,一邊繼續(xù)捧哏。

他是清楚周力的性格的,做出一點成績,就會翹尾巴。

“你不問出東西來,他們行動隊知道去抓誰啊?還不是抓瞎!老哥我說句公道話啊,每次抓捕行動,人抓到了,是行動隊的功勞;人沒抓到,要么說情報不準(zhǔn)確,要么說情報不及時,反正就沒他們的事唄,反倒是你們刑訊科,論功行賞,總是排在后面,哎,我都替你們感到不值!”

周力被王泉這么一攛掇,心態(tài)有點膨脹了。

他其實早就看行動隊不順眼了。

尤其是那個趙大飛,抓了人,往自己這里一丟,留下一句話:“請務(wù)必兩日內(nèi)提取有效口供!”然后人就走了。

這樣的事,周力遇見不是一件兩件了。

明明行動隊和刑訊科,都是平級的部門,兩個部門的負(fù)責(zé)人,領(lǐng)取的薪水,也是一樣的。

可是這行動隊的人,不要說這個隊長趙大飛了,就連他手底下幾個小組長,來了刑訊科里,也是頤指氣使,搞得刑訊科是他們行動隊的下級部門一樣!

“哎,知我者,王泉是也!”他朝著王泉重重嘆了一口氣。

王泉喝完茶,拿起錄音機的簽收單,回他的總務(wù)科去了。

周力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準(zhǔn)備整理刑訊科月度會的材料。

剛沒寫幾個字,就看到辦公桌一角,有一張?zhí)釋徲涗洷怼?

“今天有犯人提審么?我怎么不知道?”

周力好奇地拿起來,發(fā)現(xiàn)是喬羽生提升羅方偉的審訊表。

他臉色一沉,起身,抓起提審表,一巴掌拍在自己秘書的桌上。

“吳秘書,這是怎么回事!”

吳秘書是個三十出頭的少婦,原本正低著頭,把玩著手腕上一塊浪琴女士手表,聽見啪的一聲,頓時一個激靈,彈了起來。

“啊……哦,這是喬羽生,他、他上午提審自新人員羅方偉的記錄。”

周力有些不高興了。

按照規(guī)定,提審在押犯人,要經(jīng)過刑訊科的認(rèn)可,有他這個大科長的簽字,才能進(jìn)行。

喬羽生私自提審犯人,這是違規(guī)的行為!

眼里還有他這個刑訊科的科長嘛!

他拿起吳秘書桌上,檀木筆筒里的一支鋼筆,重重敲擊提審表中,刑訊科簽字的地方。

“吳秘書,你眼睛瞎了嗎,這一欄簽字是空的,你當(dāng)我這個科長不存在?我看你是不想我們特務(wù)處上海站混了吧,要是這樣,請你馬上寫離職報告,我這就給你簽字!”

按照規(guī)定,吳秘書掌握了刑訊室和隔離室的鑰匙,沒有她的許可,喬羽生是不可能把羅方偉從隔離室?guī)У綄徲嵤遥M(jìn)行審問的。

吳秘書一聽周力要趕他走人,嚇得花容失色,臉上擦的法國香粉,也是簌簌的落下。

她語氣顫抖道:

“科長,這真不怪我啊,雖然您沒有簽字,但是喬羽生他……“

“雖然你個豬頭的雖然!老子不簽字,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你也不能把一個紅黨的犯人,從隔離室?guī)ё撸桥芰耍銚?dān)得起這個責(zé)任么!“

見一向?qū)ψ约貉月犛嫃牡膮敲貢€敢頂嘴,周力惱了,對著這名美少婦開啟了吹風(fēng)機。

吳秘書低下頭,不敢看周力的眼睛。

辦公室里眾人一片安靜,無人言語。

許久,有人怯生生地說:“科長,這事真不怪小吳,喬羽生提審羅方偉的事,是站長親自簽的字。”

吳秘書的頭這才抬起來,眼神復(fù)雜地看向周力。

周力一愣。

他馬上把提審單拿起來看。

這才發(fā)現(xiàn),上面的確有張鳴奇的簽字!

張鳴奇沒有簽在刑訊科簽字的右側(cè)空白位置,而是在簽在了最左側(cè)。

所以周力一時沒有發(fā)現(xiàn)。

他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眾人,又看向一臉委屈的吳秘書。

最后目光落在張鳴奇的簽字上。

的確是站長的筆跡!

“這、這怎么可能,沒有我的簽字,站長怎么會簽字!再說了,這種事情,站長也不會親自過問的,他怎么會簽字……”

周力有點懵,呆在原地。

吳秘書見自己的鍋被甩了,這才放心說道:

“科長,喬羽生來的時候,您剛好在孫副站長那里做匯報,我讓喬羽生等等,可是他說他等不及,問站長的簽字可不可以,然后他就拿這個站長簽字的提審單給我了,我左右為難,只好給他拿人去了。”

聽完吳秘書的敘述,周力臉色鐵青。

手不由自主地攥緊拳頭。

“喬羽生有沒有說,他為什么要提審羅方偉?此人已經(jīng)作為自新人員,即將被釋放,我剛在檔案室,就羅方偉的自新人員認(rèn)定,發(fā)電報給南京總部了。”

吳秘書說:“科長,喬羽生告訴我,羅方偉身上有很多疑點,他想要繼續(xù)深挖一下,所以……”

砰!

周力一拳頭,砸在吳秘書的書桌上!

木頭做的書桌上,鋪了一塊淺茶色的玻璃。

這一拳頭,直接把茶色玻璃震開一條裂縫!

“疑點?我都給南京方面,發(fā)出重要自新人員認(rèn)定的請示電報了,這個時候,跟我說羅方偉有可疑?”

周力異常憤怒。

他的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嘶吼。

“羅方偉自新的人員的認(rèn)定,我簽過字,有情報科會簽,孫副站長簽過字,張站長也簽過字!”

“四個人簽過的字,他喬羽生一個新兵蛋子,居然說此人可疑,還刻意繞過我提審犯人,他這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在羅方偉被抓,帶回站里后,第一站,就是審訊室,那里,周力對他進(jìn)行了詳細(xì)的審問,還動了大刑。

喬羽生也在場,就坐在周力的身邊。

周力還記得,喬羽生的態(tài)度非常好,還說要向自己學(xué)習(xí)業(yè)務(wù),看起來是個知道尊敬人的年輕人。

周力也不負(fù)眾望,趕在張鳴奇從市政廳回來的前五分鐘,終于撬開了羅方偉的嘴,承認(rèn)自己就是站里一直追尋的神秘紅黨地下人物,明月。

這些推進(jìn)工作,周力自然是功不可沒。

眼下,他已經(jīng)寫好了羅方偉的《重要自新人員認(rèn)定報告》,并發(fā)給了南京總部總部,請求批準(zhǔn)。

張站長也剛剛表揚他,說他在這次搗毀紅黨聯(lián)絡(luò)小組的行動中,在幕后發(fā)揮了重要總用,甚至要為他向南京方面請功。

喬羽生卻在這個時候,半路殺出來,說這個羅方偉有問題,還要提審他!

矛頭,似乎打向了他這個刑訊科的科長。

言外之意,你的審訊工作,做得有問題!

“這個喬羽生,不就是靠著背后的關(guān)系么,剛來站里,就無法無天了,他是軍人,還懂不懂軍人要遵守紀(jì)律!”

周力看向刑訊科的眾人,他氣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栗。

吳秘書趕緊說;“科長,你消消氣,我這就去行動隊,把這個喬羽生喊過來,讓他親自向您解釋!”

周力腦子里咯噔一下。

行動隊?

“喬羽生的編制定了,實在行動隊?”

“是的科長,剛才王泉科長來的時候,和我們說的,他剛給喬羽生登記了行動隊的檔案。”

轟!

周力的大腦里,閃過一陣?yán)妆?

他喃喃自語:

“行動隊,行動隊,又是他們行動隊!”

“吳秘書,不用你去喊他,我親自上樓去找趙大飛,我倒要看看,他們行動隊的人,是不是完全不把我們刑訊科放在眼里,如果是這樣,下次有抓了犯人,他們自己審去,老子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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