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清晨，東宮回蕩著無數(shù)稚兒的讀書聲。

朱厚照在這代表著大明希望的讀書聲中早早起了床，在劉瑾的伺候下?lián)Q衣服。

東宮原本有孩童二十個，加上昨日新來的小乞丐兄妹三人，那就是二十三人。

這二十多個孩童都是朱厚照剛撿回來的，大多數(shù)都是孤兒，也不乏被拐賣的。平日里，這些孩童就在東宮學習，識字讀書、學算數(shù)、做些簡單的操練。

便宜老爹朱佑樘也由著自己兒子在東宮肆意妄為，還勸張皇后少去打擾兒子，給兒子留足夠的成長空間。

朱厚照煞有其事的按照年齡給這些小孩分了班，啟蒙班、初級班，中級班。對應后世的幼兒園、小學和中學，還讓自己的七個老師認領(lǐng)了一個班做班主任，剩下的四人輪流任教。

原本準備讓楊廷和當中學班的班主任，可惜他在弘治十二年為祖母葉氏丁憂，便宜老爹下詔賜馳驛歸鄉(xiāng)服喪。

沒辦法，只能暫時讓李東陽當代班主任。

今日課程是算數(shù)啟蒙，九九乘法表是數(shù)學中的乘法口訣，別名九九歌，出自春秋戰(zhàn)國《算法大成》。

九九乘法是古代人進行乘法、除法、開方等運算的基本法則，也是賬房先生必備技能。

等過段時間，朱厚照要將這二十三個孩子里分門別類，找出他們的天賦技能去針對性培訓，比如保鏢、會計、老師等。

想到這里，朱厚照看了一眼劉瑾。

這幾年觀察下來，劉瑾位置擺得很正，也比較拎得清，沒暴露什么野心，唯獨不喜歡看到自己這個皇帝讀書。

不過朱厚照也能理解，畢竟太監(jiān)想要固寵，靠的自然是陪皇帝、儲君玩樂，有什么新奇玩意兒玩什么，章臺走馬、飛禽走獸，玩相撲游戲等等。

文臣才想要太子讀書，懂圣人之道，站在他們這邊。

“今日不去校場了，本宮要去豹房轉(zhuǎn)轉(zhuǎn)。”

劉瑾正在系扣子的手一頓，又恢復了正常，“是，殿下。”

等到宮人端上骨頭粥和酥餅，朱厚照早就餓了，坐下就開始干飯。

剛穿越的那幾天，每天起床洗漱、等早膳得等掉半條命。那一道道程度特別繁瑣，看得朱厚照直頭疼，為此直接照搬了七步洗手法讓宮人們學習。

再拿其中一天的早膳舉例，一共十二道：羊肉炒、煎爛拖齏鵝、豬肉炒黃菜、素熇插清汁、蒸豬蹄肚、兩熟煎鮮魚、爐坢肉、筭子面、攛雞軟脫湯、香米飯、豆湯、泡茶。

吃之前還要先奏樂，還要等內(nèi)侍試吃后再布餐，特別麻煩。

朱厚照自己寫了份每日食譜讓劉瑾送去御膳房后，這事還驚動了張皇后，生怕兒子吃太少了營養(yǎng)不良，變著法子送各種營養(yǎng)品過來。

吃完早膳，朱厚照在一群小太監(jiān)的簇擁下向著宮外而去。

京城內(nèi)建有虎城、象房、豹房、鵓鴿房、鹿場、鷹房等多處飼養(yǎng)動物的場所，元朝時期已有此風氣。

朱厚照要去的豹房在皇城的西苑，太液池西南岸，臨近西安門的地方，即后世的北海公園西面。

前幾天朱厚照就去便宜老爹那求了豹房，老爹毫不在意只當是兒子喜歡，大手一揮送給了兒子。

朱厚照帶著一群人激動地沖到豹房大門口，現(xiàn)實卻給他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這是豹房？

傳說中野獸無數(shù)、美女如云、酒池肉林的豹房？

后世相傳比紂王的鹿臺和酒池肉林豪華數(shù)倍的高端娛樂城？

就這？

望著眼前破敗的大門時不時被西北風吹得咣咣作響，低矮的圍墻隨便來只狗都能跳進去，朱厚照頓時失望至極。

抱著僅有的一絲幻想，自顧自地推開這扇漆面斑駁甚至被蛀得千蒼百孔的大門，入眼的是一片倒伏后還比墳頭還高的枯草地，以及寥寥數(shù)間破敗的老房屋。

朱厚照的心中瞬間無數(shù)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要啥沒啥，這還玩什么？

還沒走兩步，身后傳來咣當一聲巨響，激起一陣煙塵。嚇了眾人一跳。

回頭望去，是那扇飽經(jīng)風霜的大門倒下了。

“咳咳……劉瑾，咳咳，你沒帶錯路吧？你確定這是豹房？”朱厚照掩著鼻子一邊往前走，一邊四處打量，眼神難掩失望。

劉瑾指揮著小太監(jiān)們用竹竿壓倒雜草，開出一條小路，忙不迭諂媚道：“殿下，這就是豹房。當初陛下欲興建豹房圈養(yǎng)天下奇珍異獸用以觀賞，可是諸大臣上奏百般阻攔，說是此舉耗資巨大、勞民傷財。陛下賢明，很快就下令停止了豹房的建造。”

“如此，可還有野獸存活？”朱厚照走到一個柵欄前，正想張望，一股勁風夾雜著腥臭撲面而來。

若是尋常人，早已憑著本能倒退基本。而朱厚照站在安全距離外沒動，任由柵欄里傳來一陣陣怒意滔天的嘶吼。

“吼！”

一只臟得看不出是人手的手用力往前伸著，像野獸爪子似的勾著空氣，似乎想把面前的人勾到面前撕成碎片。那張稚嫩的臉抵在柵欄上扭曲了五官，臉上布滿了野獸獨有的猙獰。

“劉瑾，這是？”

“殿下，此乃寧王獻上的狼孩。”

“哦？”朱厚照眉毛一挑，頓時來了興趣。一直以為狼孩是傳說，沒想到竟真的存在。

劉瑾拾起墻角一根叉子，反復擦拭干凈后遞給朱厚照，笑著說道：“此子三年前和狼群潛入村中羊圈，被農(nóng)戶當場抓獲。因口不能言，腳不能站，行為如同野狼崽子，極具攻擊性，被當?shù)乜h官獻給寧王。后被送至京中，陛下以為奇，又憐其身世坎坷，派人教導并無成效，遂關(guān)于此地。”

一個小太監(jiān)拎著一桶生豬肉走到一旁。

“也是個可憐人。”朱厚照叉起一塊生肉，送至柵欄里。

狼孩兇狠地一口叼下生肉，用手當爪子似的將生肉踩在地上撕咬吞咽，卻不忘了盯著柵欄外的眾人，喉嚨里不斷發(fā)出威脅的嗚咽聲，與尋常野狼無異。

朱厚照來了興致，再往里走，還想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狼孩。結(jié)果溜達了一圈，只看見一只身型矯健的豹子，并無其他動物。

逗了一會兒豹子，朱厚照突然問道：“劉瑾，若是翻建此處，當花費白銀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