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欸,我可算是等到您的電話了……”
一大清早,周尋結束晨練,就給出版社的編輯打去了電話。
“還是老規矩對吧,身份信息保密,不做線下簽售……”
“筆名呢?我覺得上次那個王多魚就挺好,還是別換了吧……”
“行,你等著,我馬上到……”
通話結束,周尋有點懵。
現在的編輯主觀能動性都這么強嗎?他連一句話都還沒說啊。
而且還算得這么準,周尋想什么,編輯都知道。
也是,在之前周尋可是以“快槍手”聞名于文藝界。
別人一兩年也憋不出一本新書,周尋好幾個筆名混得風生水起,一年頂人家幾年的量。
直到今年,情況好像發生了一點點變化。
編輯幾個月都沒等到周尋的消息,差點就以為他要退出文壇了。
可以想見的是,周尋再不打這個電話,出版社的人也快坐不住了。
這可是超級搖錢樹啊,雖然“臭毛病”也不少。
就說出席個簽售會有那么難嘛,你說你長得又不丑,就算是真丑,咱也可以蒙面啊。
看看人家郭小四……
剛剛掛斷電話,周尋的手機就又響了。
這次是一條短信,只有簡單的幾個字:后天下午有時間嗎?
周尋想了想,后天是星期四,快速回了五個字:抱歉,要值班。
然后,周尋就動身去吃早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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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上午,楊蜜的身心都處在某種難以言喻的“蕩漾”狀態中。
先說結論,很不幸,她好像真的感冒了。
不過不太嚴重,除了有點頭暈、四肢乏力、咽喉腫痛,外加鼻炎發作外,其他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在這種狀態下,楊蜜勉強堅持了半個上午,最后是連軍訓教官也看不下去,讓她到旁邊去休息。
別人都在軍訓,就她一個人坐在路邊。
楊蜜只覺得今天真是糟透了,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著她看。
這讓一向要強的她,感覺到了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
而讓楊蜜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怎么會感冒呢?
回想起昨天,明明自己什么也沒做,哦,除了在醫務室里喝了杯加冰的檸檬水。
可中暑的袁珊珊也喝了,她都沒事。
楊蜜人生中第一次,對自己的身體素質產生了懷疑。
以及……那杯檸檬水真的很好喝,還有那件干凈到發光的白大褂。
他是怎么把白大褂穿出定制風衣的感覺的?
腦袋昏昏沉沉間,楊蜜的思緒似乎逐漸跑偏……
“蜜蜜,要不你先回宿舍休息,我們先去食堂,你想吃什么我們給你帶。”
上午軍訓結束,張曉斐坐在楊蜜旁邊關心道,不遠處就是另外兩位室友袁珊珊和張璇。
“行,謝謝小斐姐。”
楊蜜說完,在張曉斐的攙扶下緩慢從地上站起來。
“沒事兒,你一個人能行嘛,要不我先送你回宿舍……”
“我真的沒關系。”
楊蜜輕松地笑笑,露出小虎牙,并松開了張曉斐的手臂,穩穩站住。
張曉斐點點頭,接著囑咐:“那好,你回去記得先把藥吃了,上樓慢點兒……”
北電校園很小,從操場到宿舍并不算遠。
但今天的這段路楊蜜卻感覺異常遙遠,怎么都走不完那種。
不知不覺中路過辦公樓,拐角就是醫務室的所在。
楊蜜的注意力不自覺就被窗戶里面的一個白色身影吸引,是他嗎?
楊蜜的頭腦仍舊迷迷糊糊,看得不太清楚。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想要看得更仔細一些,下意識轉身邁進,走向醫務室的窗臺……
于此同時,周尋也差不多和出版社編輯敲定了新書《瑯琊榜》的出版事宜。
整個上午醫務室都風平浪靜,一個病人都沒有。
周尋倍覺無趣,明明當初就是因為清閑才來這上班的。
現在是夠清閑了,他又覺得無聊,果然欲求不滿才是世間常態。
百無聊賴的周尋簡單收拾了下桌子,就準備去吃午飯了。
就在周尋剛站起身,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了上來,好像有人在盯著自己?
周尋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窗外,可惜什么也沒看到。
暗自搖搖頭,熟練地脫下白大褂就朝門口走去……
此時此刻,窗外的楊蜜正蹲在墻邊,頭頂就是窗臺。
明明喉嚨很癢很想咳嗽,但此時的她也只能強忍著,大氣都不敢出。
直到聽到里面傳出開關門的聲音,楊蜜總算是出了一口氣。
原本就因為感冒面色泛紅的楊蜜,此時她的臉上更紅了,尤其是耳根部分。
不用摸,她都能感覺火一般的熱。
心跳加速就更不用說了,長這么大,第一次干偷窺別人這種事。
楊蜜也想不到自己剛才為什么敢如此大膽,一定是因為感冒了腦子不清楚,否則她怎么能干出這種事來呢?
這要是被發現了,那后果不堪設想。
這個時候,她的思路又變得異常清晰,真是奇怪!
為了保險起見,楊蜜特意又等了幾秒,確認里面再無任何動靜傳來。
楊蜜長舒一口氣,終于不用憋著了,狠狠咳嗽了幾聲。
就這,也沒聽到任何風吹草動,楊蜜徹底放心,深吸一口氣扶著窗臺站起身。
然后,就看到玻璃后面,站著一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透過窗戶和她四目相對。
楊蜜發誓,這一幕讓她永生難忘!
剛才怎么說來著,今天真是糟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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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潔明亮的房間里,兩個人面對面坐著。
顯然,周尋一眼就看出楊蜜的狀態不對,出于醫者本能,將她帶進了醫務室。
“你怎么了?”
“我沒事……”
楊蜜低著頭將上半身趴在桌子上,這種情況下還能字正腔圓的出聲說話,她的心理素質可見一斑。
或許這也是一種天賦吧,不過周尋也餓了,大中午的誰不急著吃飯。
“我是醫生,不是你男朋友,懂嗎?”
楊蜜聞言抬起頭,用迷惘的眼神看著周尋,從他嚴肅的表情里,好像明白了點什么。
輕輕點了點頭:“懂……”
周尋接著道:“我看你好像感冒了,有發燒嗎?”
“應該,沒有吧……”
楊蜜說著就準備伸手摸額頭,說時遲那時快,周尋已經先一步出手。
楊蜜只覺得額頭一暖,還不等她有所反應,溫暖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
周尋很快收手,點頭道:“還行,沒發燒,最近是不是經常熬夜?”
“嗯,你怎么知道?”
楊蜜疑惑道,她其實是有點認床的毛病。
剛進學校,又是和幾個室友一起,每天晚上還要八卦到很晚……
對于楊蜜的問題,周尋沒做理會,自顧自道:
“現在不是流感季,應該沒有大問題。白天軍訓體力消耗大,晚上好好休息,我給你拿兩盒藥,記得按時吃。”
說完,周尋就轉身去拿藥了。
然后又撕了張便利貼下來,寫上用量和時間,貼在藥盒上遞給楊蜜。
后者幾乎是全程低埋著臉蛋,直到藥都送到眼前了,終于再度出聲。
“咦,你的字真好看……”
話音未落,楊蜜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在說什么啊!
其實自從在窗外被發現“偷窺”,楊蜜在經歷最開始的爆炸無敵尷尬過后,心態已經慢慢有所調整。
一方面是因為她的心理素質真的很過硬,四歲出道的她,在別的小朋友還沒上幼兒園的年紀,她就在鏡頭前演戲了。
這么多年什么大場面沒見過,區區尷尬又算得了什么?
另一方面,則是來自于周尋,他從一開始到現在沒有提一句剛才的事。
不管是說時的語氣還是神情,只關心病情,好像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正如周尋剛才說的那樣:我是醫生,不是你男朋友……
而這時候的周尋呢,也被楊蜜帶來的一點反差萌給整的幾近“破功”。
嚴肅的表情有了一絲絲松動的跡象,想起日后那個V587的“大蜜蜜”,現在也才不到十九歲,還沒完全脫離“少女”的范疇。
周尋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你關注的點好奇怪哦。”
楊蜜聞言再度把頭壓低,不敢和周尋的眼神對視。
不過該說不說,這字寫得是很好看嘛。
娟秀整齊,橫豎之間,還有點硬筆書法的感覺。
在此之前,她還以為所有的醫生都是寫“天書”的……
周尋也不管她:“記住按我寫的醫囑按時吃,過幾天感覺沒有好轉再來找我。”
楊蜜低著頭:“哦……”
“還有,做個登記,我好報銷。”
這對周尋來說可謂是重中之重,他倒不是缺那兩盒藥錢。
主要是拿著報銷單去跟財務斗智斗勇,已經成為了周尋生命日常里為數不多,能感覺到“與人斗其樂無窮”的娛樂活動了。
說著,周尋就拿出登記薄,開始例行詢問:“姓名。”
“楊蜜。”
“性別。”
聞言楊蜜愣了下,沒說話。
然后就聽周尋重復道:“性別?”
“女……”
“哪個系的……算了,后面的你自己填吧,最后在這簽個名。”
周尋把紙筆遞了上去,楊蜜心頭忽然涌上來一種說不上來是什么的奇怪感覺。
早說能自己填,他是不是故意的?
不過周尋沒有給她太多時間,直接紙筆懟臉上。
楊蜜深吸一口氣,低頭完成了登記。
登記完后周尋簡單掃了兩眼,確認沒有問題后,抬頭問道:“吃午飯了嗎?”
“沒,沒有。”
周尋點點頭:“那走吧,去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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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為一個藝術類院校,與在外界眼中的風光不同,其實北電算是挺窮的。
不僅校園很小,各個方面的條件也不能和一些重點高校相比。
比如,飲食方面。
因為學校缺少這方面的補貼,這就使得北電的食堂是出了名的貴,和外面的餐廳幾乎一個水平。
這就很恐怖了,要知道北電地處北三環,三環的物價現如今就已經不簡單了。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還特么的難吃……
不過這些對于周尋來說問題不大,因為北電還有一個專門的教職工食堂。
那里的情況就要好很多了,今天周尋就是帶楊蜜來的這里。
而與楊蜜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周尋一進門,就徹底放空一切,眼里只有干飯二字。
從頭到尾就只跟楊蜜說了一句話:“趕緊吃,飯后記得吃藥……”
于此同時,另一邊的學生食堂,楊蜜的三個室友圍坐桌前。
張曉斐放下黑屏的手機,開口說道:“我的手機沒電了,你們誰的手機能上網,幫我我百度查一下,感冒了有什么忌口,我聽說好像是不能吃雞蛋吧。
順便問一下蜜蜜,她想吃什么?”
張璇也吃得差不多了,點點頭:“好,我來。”
這時對面的袁珊珊挑眉輕笑,任誰都知道這是替楊蜜查的。
用略帶玩味的口吻說道:“小斐姐姐,以后是不是要叫你小斐媽媽呀,你也太貼心、太周到了。”
張曉斐擺手笑道:“什么呀,大家都是室友,未來四年呢,互相關心是應該的。”
袁珊珊接著笑道:“以后我要是生病了,也全托付給小斐姐姐你了……”
還沒說完,就聽張璇出聲:“小斐姐,蜜蜜回信息了,說是不用了,她和周醫生去教職工食堂了。”
“這個周醫生是誰?”
張曉斐三人面面相覷,最后目光匯聚到了袁珊珊的身上。
她們又不笨,聽到這個稱呼,第一時間就想起了昨天晚上袁珊珊說的那位帥哥校醫。
袁珊珊倒是沒提到那個醫生姓什么,這也無關緊要。
最重要的是,沒見袁珊珊在聽到“周醫生”三個字后整個人都呆住了嘛。
她再一次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個極度荒唐的想法,楊蜜突發感冒,難道真的是為了……
張曉斐見袁珊珊的表情有些不太對勁,問道:“珊珊,你怎么了?”
“我……”
袁珊珊的嘴唇不自然的顫了顫,微微搖頭:“沒事,我沒事啊。”
看她的樣子,張曉斐也沒再往下追問,又把話題引到了周尋身上:
“蜜蜜說的那個周醫生,是不是就是你們昨天……”
“我,我不知道。”
袁珊珊的表情不僅沒有輕松,反而愈加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