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仨婦女欣然答應。

路上，桂枝得知這仨人中倆人是還愿的，一人是求財的。

她們問桂枝來干啥的？

桂枝說，也是求財的。她不想把自己的“傷口”扒開給別人看。

燒香的地方很遠也很偏僻，坐8站公交，下車再走30、40分鐘。

這里是一個老舊院子，院里有一大一小兩孔土窯。小窯是賣燒香的必需品，大窯是供奉的地兒。這里兩個中年男人，一個年輕，一個年長。年長的是大師，管看香頭算卦的；年輕的是打雜的。

年輕的中年男人領著桂枝買了香、蠟燭和冥幣來到大窯。

大窯的正中間一張八仙桌子，桌上沒有神像，桌子正中堆放著供品，供品的正前方是一大香爐。香爐里一大把香已然有一多半，旁邊的紅蠟燭被燃化的液體裹的疙疙瘩瘩，搖曳的火苗隨著進來人帶來的風忽大忽小；八仙桌旁邊一把老式椅子，椅子上坐著一本正經的大師。他耷拉著眼皮，聽見有人來睜眼看看又閉上。

桂枝看那仨婦女畢恭畢敬的敬拜。她看著沒有神像的桌子突然間想起來來時的路上只顧高興方潔有救了，卻忘問這里供奉的是啥神了。現在再問感覺不合適。到最后桂枝也不知道這里究竟供奉的是啥神？濃煙嗆得桂枝想咳嗽，她掩著鼻子跑到院里好一陣咳。

那仨婦女走了，桂枝正準備去上香，又來了倆人，她把那倆人讓到前面。

她畢恭畢敬的上前供奉、燒香、焚燒冥幣。

大師看著參差不齊的香頭問桂枝啥事？她說閨女得了抑郁癥。

抑郁癥大師不是第一次看，他知道抑郁的人大多是事不如愿、傷春悲秋、愛鉆死牛角尖、愛胡思亂想、。大師讓桂枝把閨女的生辰八字報一下。大師聽后，看看香頭，口中念念有詞的說了一通常人聽不懂的話，然后拉著腔調說：“恁這閨女個性可是老強，但是她心底兒可好，性子急，給她女婿擱不著（不合）。”

桂枝點頭稱是。

大師睜開眼看看那煙霧裊裊下的香頭又慢慢的閉上眼，問：“恁家有爭戰！”桂枝燒的香灰有兩根交叉。

桂枝一聽爭戰，心里一咯噔，以為是建軍和方潔吵架，急急的問：“女婿和閨女吵架嗎？”

大師連眼皮都沒抬不緊不慢的說：“爭香嘞！”

桂枝長出一口氣，心想只要不是他倆吵架就好。一說到爭香桂枝敏感地意識到是方家和董家爭香，對大師說：“是俺以前的婆家和現在的嗎？”

“是。”大師說。

桂枝給閨女治病心切，說出了自己的經歷和方潔病的癥狀。

最后，大師說改天把閨女帶來看看再說。

當天晚上桂枝就帶方潔來了。

大窯里，桂枝母女屈膝在神位前。

大師點燃一沓黃表紙拎起來，嘴里說著：66、88、166、188、266、288······大師說的數字就是錢數。他按著這個遞增順序往上加錢，一直加到黃表紙飄到八仙桌上為止。黃表紙落到桌上前一秒的那個數字就是桂枝要掏的錢數。說白了就是治好病方潔的病得拿多少錢。

黃表紙燒了一沓又一沓，大師嘴里都念到488了，黃表紙就是不往桌子上落。

這時，坐在門口的年輕男子突然打起嗝來，一個接一個的打，給肅穆的窯里增添了瘆人的氣氛。

跪在地上的方潔聽著，心里直發杵，從小一聽說鬼呀、神呀的就害怕。那黃表紙落不到桌上她感覺她的病就不會好，她透過胳肘窩的縫隙看看媽媽。

低著頭的桂枝感覺出來方潔在看她，沒敢抬頭，因為她的心里也在犯嘀咕：為啥黃表紙不上桌？難道神不答應給方潔治病嗎？

一沓黃表紙燒完又燒兩沓，錢數都念到588了，黃表紙也沒飄到桌面上。

大師突然站了起來，招呼桂枝和方潔站起來歇會兒。

大師走出窯門門口給年輕的男子遞個眼色。

年輕男子跟了出去，倆人在外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