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宮。
紅燭高燒。
喜轎之內,坐著新郎倌容痕與他的新娘云瀟,他們皆是一襲喜袍,端的是俊男美女。
轎輦停下,喜娘扶著云瀟下了轎。
一身紅衣的容痕,早已在此等候多時,看到他們出現之后,他急忙拉起了云瀟的手,朝著喜房快步走去。
“容痕,我們這算成親嗎?”云瀟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動,目光中透著茫然,問道。
容痕淺淺笑著:“當然算,這輩子,只能算一次。”
“哦。”
云瀟乖巧的應了一句。
“瀟兒,”容痕的手指輕撫著云瀟的青絲,“你是我第二世的妻子,也將成為我唯一的妻,以后,不管發生任何事情,我都會站在你身邊,保護你,疼寵你,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你。”
“好。”云瀟淺淺的笑著,“我相信你。”
容痕抬眸,目光凝視著身前的男人,忽的,他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霸道的吻住了云瀟的唇瓣。
男人的呼吸灼熱,噴灑在云瀟的脖頸上。
云瀟的身子微微僵硬,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呆滯的凝望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感受著從唇齒間溢出的甘甜。
轟——
一股強烈的殺機擴散而開,所有人都察覺到了那股凜冽的寒風。
眾人循著這凜冽的殺機望去,頓時間,一身白袍的老者從虛空踏來,凌亂的長發飄舞。
“老夫今日,必要取你性命!”
容痕淡淡的掀起了眼皮,望向突如其來的老者,語氣帶著漫不經心:“若是我記得不錯,老頭,你貌似是北陰大帝的屬下吧,怎么?你是忘了,本君才是這東岳大陸的統治者,而且,本君和云家也有舊賬沒有清算完畢。”
老者臉色難堪,卻又不屑一顧。
“你是這片大陸的統治者又如何?我們北境王府不懼怕你!”
“不怕?”容痕輕笑一聲,“本君倒是想知道,北境有什么值得本君忌憚?”
他的話落,狂傲之態盡顯。
他不需要畏懼任何勢力,即使他們聯合再多的勢力,也終究敵不過天神府與妖界。
老者的臉色鐵青,他狠狠的盯著容痕:“容痕,你別太囂張了!你以為你真能一個人對付的了所有勢力嗎?”
容痕不再多言,緩緩閉上了眼,他不愿意多費口舌。
“哈哈!”老者仰頭大笑了兩聲,“容痕,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告訴你,整個四神國內的人,都是我們北境之人,只有你孤身一人而來!”
容痕睜開了雙眸,鳳眸中帶著睥睨天下的冷意,淡然無波。
他不知為何,總感覺到這個老者似乎是有意隱瞞了某件事……
但無論老者是否有隱瞞,今天他都不會活著走出婚宴!
“云瀟姑娘,請隨我來!”
容痕轉頭,溫柔的握緊了云瀟的手。
云瀟亦是毫不猶豫的跟隨在容痕身旁,向著后方走去。
此刻,容痕攜著云瀟邁步走進了后院。
后院之內,有一顆樹木。
容痕伸手,摘下了掛在樹枝上的紅繩。
這紅繩很細,像極了紅線。
他將紅線纏繞在云瀟的手腕之上,嘴角噙著笑意。
“瀟瀟,你記住了,無論我是誰,你始終是我的瀟瀟,這一點,不管多久,也永遠不會改變。”
“我會用生命,證明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屬實。”
紅繩系好的瞬間,一抹金光從紅繩中閃爍而出,旋即籠罩著云瀟,他眉頭淺皺,感受著那一種熟悉的感覺。
直至最后,一枚珠子鑲嵌在了他的掌心,泛著耀眼的光澤,宛如一顆璀璨的星星。
“瀟瀟,這便是我的血脈傳承。”
他輕嘆了一聲,目光中含著濃重的思念。
當初離家之際,爹曾給他留下一塊令牌,并交代他務必找到傳承血脈的人。
奈何千年過去了,他依舊沒能尋找到。
好在,這一切,終于結束了……
“瀟瀟,你記住了,日后你只需把這枚戒指拿在手里,它就可以召喚我回來。”容痕揚手把紅繩遞到云瀟面前。
云瀟愣了一下:“可你不是說……我才是……”
“瀟瀟,”容痕笑著搖頭,“不,這枚戒指只能召喚我,卻無法召喚你,你是我的妻,除非你嫁給我,否則無法擁有這枚戒指。”
云瀟怔怔的看著容痕。
她知曉自己的父母在世的時候,他們曾經商議過,讓她和容痕成婚,以確保容痕能平安無事的活下來。
奈何……她不愿意嫁給一個陌生人。
可如今,她卻愿意嫁給他。
“容痕,”云瀟垂下了睫毛,遮蓋住眸底的異色,“好,我答應你。”
這些年來,云瀟雖然未曾提及自己已婚的事實,但是,在她的潛意識里,已經認定了容痕便是她的丈夫。
縱然這段緣分來的太晚,她也絕不會放棄。
既然這一世,他們彼此遇見了,那往后的余生,她都陪伴在他的身旁。
哪怕……他們不能相伴一生。
“哈哈哈!”老者聽到云瀟的話之后,仰頭大笑,他的笑聲悲涼凄苦,“容痕,你害死了北陰大帝,還想娶媳婦!癡人說夢!今日我就算拼了命,都要為北陰大帝報仇!”
轟!
老者渾身涌現出強悍的氣息,如海浪般翻滾而出,鋪天蓋地而去,壓迫的人喘不過氣來。
他手掌猛的一揮,數道黑衣人驟然從后院竄出,齊刷刷的跪在了容痕的面前。
容痕冷笑一聲,緩步走向老者,他的腳踩在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肩膀之上,俯瞰著跪在腳下的那群人,薄唇輕啟:“你們是北境王府的暗衛?”
暗衛領首的男子拱拳行禮:“屬下等乃是奉北境王之命,在此處恭迎容痕公子,若公子有何吩咐,屬下等必然全部遵從!”
容痕低眸望著跪在面前的黑衣人,他輕抿著唇:“你們可知,背叛本座的人,下場如何?”
“屬下等誓死效忠主子,絕不背叛!”
“哦?”容痕勾唇淺笑,“那好,你們幫我殺了老匹夫,這樣一來,就能獲得本座的信任,屆時,本座便可以放你們走!”
老者一滯,憤怒的瞪大了雙眸,惡毒的視線投向了容痕。
容痕抬頭看了眼老者,繼續說道:“我相信,這北境王府的暗衛,都是有骨氣的人,如果你們選擇背叛我,本座也會送你們一程。”
這一次,暗衛沉默了。
良久——
暗衛領頭人終于咬了咬牙,說道:“屬下愿意追隨容痕公子!”
北境王府早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必要,若是他們繼續效忠北境王府,那等待他們的唯有死路一條罷了!
而且……
北境王府如此多的寶物,足矣抵償他們的性命。
老者急忙阻止:“我是奉命保護公主!你們難道不顧公主的安危了?”
“哼!”
領頭人冷哼一聲:“公主不會有什么危險,她身邊的丫鬟已經成功突破到圣階巔峰。”
這位公主,也是一個怪胎!
剛才那丫鬟所展露出的力量,已經達到圣階巔峰,如此強者,怎可能保護不了公主殿下?”
“再者,公主殿下身為九州的公主,誰敢動她半根汗毛!北陰大帝不在,就由我等替他照料公主!”
老者氣的差點吐出一口鮮血。
他真不該聽從北冥寒的命令前來。
北冥寒這個混蛋,明明是想借刀殺人,卻還要拉上他。
偏偏他對北冥寒言聽計從,如此一來就落得如此田地,悔不該啊!
“容痕,”云瀟凝視著容痕俊美的臉龐,問道,“我想知道,你和父親的關系。”
“我……”容痕頓了一頓,方才解釋道,“我姓容名痕,字天痕,我娘名容煙。”
“容痕?”
云瀟蹙起秀眉,似乎沒能聽懂這兩個字的意義。
“瀟兒,”容痕伸出長臂,將云瀟拉入懷中,溫暖干燥的手掌撫摸著女子柔軟的發絲。
“容痕的娘叫做容煙,她是北境第一強國皇宮內的妃子,而我父親是北境的攝政王,我們兄妹從小相依為命,一直跟著母妃居住,直至母妃逝世。”
云瀟緊抱著容痕的腰肢,許是心情太過激蕩,竟讓她的淚流淌了下來。
父皇……
父皇終于還是回來了。
“我娘臨終前告訴我,她不甘心,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便是與父王無緣相伴。”
容痕垂眸凝視著哭泣的少女,他的眸中帶著寵溺,亦有歉疚。
如果當日,他能夠稍微用點心思,或許就不會丟失了這丫頭。
可惜……
“瀟兒,我這一生都虧欠了你,所以,我決定,這輩子都用余生彌補你,即使你要天上星辰,我也愿意摘給你,只求你能給我一次機會。”
他不忍看到她痛苦,不忍看到她傷心。
“嗯。”
云瀟揚眸看著容痕。
這是她這二十三年來,第一次感受到了溫暖。
“瀟兒。”
容痕捧住了云瀟的臉,深邃的鳳眸之內含著溫柔的光芒。
云瀟呆呆愣愣的望著男子清澈如泉的目光,他忽略了心中的悸動,乖巧的點頭:“好,容痕哥哥要什么,瀟兒都愿意為你拿來,只求你能夠留下,可好?”
容痕輕嘆了一聲,把云瀟攬入了懷中,緊緊的抱著她嬌弱的身體,仿佛要把她揉進血肉之中。
“我不會離開你,但……我不會留下,我要走,帶你一起去!”
縱然他不舍得她孤零零的站在這里。
可是,這些人是為了救她而來,他又怎能自私的讓她為他而死?
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找遍了整片大陸,除非有緣,否則,他再也找不到她的蹤跡。
這一世,無論她躲藏在何處,他也勢必把她找回來!
“容痕哥哥……”
云瀟怔怔的凝望著男子俊美的容顏,她的目光逐漸變得迷茫。
容痕哥哥是喜歡她的吧?否則,為何不肯留在她的身旁?
“瀟兒……”
容痕低眸,凝望著少女的容顏。
少女的眼底帶著堅韌,那種倔強,連他也為之心疼。
他抬手,將云瀟擁入了懷中。
少女嬌小玲瓏,他寬敞結實的胸膛,讓少女的身軀有一瞬間的僵硬,她眨巴著那一雙清亮的大眼睛,不解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子。
“你是瀟兒嗎?”
容痕凝視著云瀟精致白皙的容顏,緩緩閉上了雙眸。
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了曾經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