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你來我往
- 如果我,依舊感到寂寞
- 愛冷的風(fēng)
- 2932字
- 2023-04-23 11:49:20
汽車依舊沿著破舊的水泥路行駛,程曉曉頭腦漸沉,“還有多久啊,怎么還沒到?”
“快了。”梁錚快速看了程曉曉一眼,帶著溫柔,“不行就先瞇一會,到了我叫你。”
那聲音仿佛可樂里的姜絲,雖然辛辣,可到了胃里暖暖的,不斷地膨出一些熱氣,讓人很安心,很舒服。
程曉曉再也忍不住困意,很快閉了眼。
梁錚繼續(xù)開著車,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份剛才并沒有的犀利。
他在一處空曠處緩緩調(diào)頭,然后返回密林。
程曉曉,如果你真的要走,為什么還要回來呢?
你到底要得到什么?
剛才北上的路,對你來說,就這么重要嗎?值得你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也要試探出來,交給那一邊?
就在他剛剛?cè)チ顺胁少I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的時候,他接到手下的電話,程曉曉似乎畫下了一個什么東西,放到了米線盒子里。他當(dāng)即腦海一道炸雷閃過,立在原地,連呼吸都不能。
心口處,如被人狠狠刺入了一刀。偏偏拿著刀的人,還那么無辜的對著他笑。
雖然這只是試探,雖然自己已經(jīng)提醒過她了,可她呢?
依舊選擇了去做!
毫不猶豫!
你知不知道為了開出來這條路,ZF拉攏了3、4幫亡命之徒,他們瘋狂清洗自己的隊(duì)伍,這些人就被無情的丟在這片密林里,連吃的東西都沒有,然后就是日日夜夜瘋狂的掃雷鋪路。他們還偏偏選了最危險那一段,因?yàn)闅埨鬃疃啵瓦B周圍的村民都不愿意來冒險。接下來的日子就是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爆炸聲連綿不斷,殘肢遍地。最后人手依然不夠用,他們就開始綁架,老人,獨(dú)行的女人,孤兒,外來的背包客,只要能得手,他們無所不用其極。為了不讓花河受到連累,他干脆帶了大部隊(duì),北上去了HB,躲了出去,順帶收拾了聲名狼藉又不守規(guī)矩的肖大成。
兩個月后,一切結(jié)束了。他才回到這里。
國盟選擇作壁上觀,因?yàn)樗麄円蚕敫蛇@件事很久了,只是缺少魄力,又投鼠忌器。因?yàn)樗麄儾荒茏屖й櫋⒔壖堋?qiáng)制灌毒一類的新聞被國際媒體發(fā)現(xiàn),驚擾到來這里觀光的游客。原先花河的老人們,也不中用了,國盟只希望借此拿捏花河,那一幫老老小小的一應(yīng)開支卻是不管的,花河一向很在意他們,每年都要按例給國盟繳納一筆不菲的“撫養(yǎng)費(fèi)”,加上花河一直對自己臣服,國盟也不能直接跟花河撕破臉皮冒進(jìn)。所以,這條路,國盟打的主意是,“前任栽樹,后人乘涼”。ZF不一樣,他們只是把自己賣油膏子掙來的美元,分給這些亡命之徒,他們就真的無所顧忌起來。
這條路,他告誡過小五,一定不能讓其他人發(fā)現(xiàn)。更不可以讓人隨意進(jìn)來。
因?yàn)橥ǖ酪坏┐蛲ǎ泵娴牧α烤涂梢灾苯幽舷拢瑥膽?zhàn)術(shù)上分析,花河就是最理想的戰(zhàn)場。到時候,花河就是國盟最先丟出去的棋子。
那會是一場大禍。
于是,才有了今天的考驗(yàn)。
攝像頭是他去跑步的時候,讓技術(shù)兵新加的,是很貴的德國貨。她的一舉一動都能被監(jiān)視到。另外,她的房間里也加了監(jiān)控,就在他讓人清理走那些亂七八糟衣服的時候。
只是沒想到,這么快,一些蹊蹺的東西就出現(xiàn)了。
讓他對這個女人的關(guān)心,顯得那么可笑。
梁錚一腳把油門踩到了底。
汽車冒著煙消失在一片林子里。
當(dāng)空氣中再次聞到潮濕的草木味時,程曉曉悄悄睜開眼。
果然有詐!
好險啊!自己差點(diǎn)就上當(dāng)了!
既然他都說了,離開花河,水路依舊是首選,那梁錚帶自己走這條新開出來的路,目的又是什么呢?當(dāng)然是試探。
所以這一次,絕不是單純的看病,而是一場精心安排過的考驗(yàn)!
所以,她只好化被動為主動。
吃了米線,還要吃煎餅。
她要得到紙張,然后趁他下去的時候,自己抓緊畫了幾張兔子,然后塞到盒子里。接下來梁錚對自己下車的一再的推脫,更加印證了自己的推測。
他并不放心自己單獨(dú)出去。
這不是出于所謂的好心,而是對自己的不信任。
所以,自己才對那杯意外天降而來的可樂,起了戒備。
打開蓋子的那一瞬間,她就明白了。
姜絲的香氣也難以完全掩蓋住蔡博士高科技的味道。
一切嚴(yán)絲合縫,是他的風(fēng)格。
于是她也將計(jì)就計(jì),假裝喝下。
所以呢,哪里來的感動,關(guān)心啊,只有被精心包裹了蜂蜜的糖衣炮彈罷了,稍不留心,就能被炸的連渣都不剩。
所以他罰小五跑步,做秋千、給自己看病,所有得所有,都是假的,不能信啊。
他只是在等待一個機(jī)會,在自己最脆弱得時刻,亮出一個“獵人”的利刃。
程曉曉再次閉了眼。
汽車終于偏離了狹長的小路,在林子深處一塊空地里停下。
梁錚下了車,拿出后備箱的鐵鍬,開始挖坑。
暑氣在林子里蒸騰翻滾,四周鴉雀無聲,彌散著一股作嘔的腐敗味道。梁錚擦擦額頭的汗水,一下又一下。
這里是密林最深處的地方,距離最近的村子都要十幾公里,且遠(yuǎn)離花河。沒有水,沒有補(bǔ)給,一般人很難走出去。
貧瘠的泥土里很快出現(xiàn)一截灰白的長骨,梁錚丟在一旁,繼續(xù)挖著坑。
這里就是所有剩下來的開路人離開這個世界的地方。他們被灌了毒,然后如同垃圾一樣,被填進(jìn)這個深坑。這里四周都是雷區(qū),又處于林子深處,想求救都沒機(jī)會,是最理想不過,也是那幫人提前計(jì)劃好的。
程曉曉早就覺察出來不對勁,她隔著玻璃靜靜的看著遠(yuǎn)處的男人,她苦笑。
她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項(xiàng)鏈上的鉆石吊墜。
那是劉彥春送給自己的,她仔細(xì)檢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鉆石是可以取下的,于是她把霍磊給自己的那一粒小小的紅色藥丸放了進(jìn)去。
必要的時候,可以保命,或者自殺。
如果騙不過他,它就留給自己吧。
老師說,沒有痛苦的,很可靠。一分鐘就夠。
只是霍磊那個笨蛋會不會一直等自己回去啊。
她握緊那顆鉆石。
梁錚挖好了坑,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他坐在一旁的地上,默默抽起了煙。這里的死人,都是倒霉又懦弱的可憐蟲,有的僅僅是因?yàn)槿ケ泵孀邆€親戚,回來就被那幫混蛋咬住,成了奸細(xì),被清洗,然后慘死在這里。
所以呢,她一貫心軟,看不慣別人受苦被騙,所以,下去后,她應(yīng)該有的忙了。
她就會忘掉自己、忘掉花河了吧。
也會忘掉那架秋千。
媽的,很好。
他把手里僅剩的煙頭又猛吸了幾口,然后狠狠丟在坑里。
他看向車?yán)铮熳邘撞剑滞蝗煌O隆?
他抬頭看看頭頂?shù)奶炜铡?
只有破碎,參差的一點(diǎn)點(diǎn)。
他握緊了拳頭。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呢!
原本,自己是帶她來看病的。
她病了,老阿媽都說了,是算很嚴(yán)重的那種!
她還沒有藥!
老阿媽說過,如果她嫁了人,做了女人,也許就會好一些了。
可是誰會娶她呢!
誰敢呢!
上一次,她被自己罵,哭了一個下午,然后晚上就疼的死去活來。
他甚至都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藥。或者被仇家施了什么法術(shù),才痛成這樣。
當(dāng)他終于鼓足勇氣去看她時,他都被嚇了一跳。
她眼皮腫腫的,像被什么東西叮咬了一般,臉上脖子里全是汗水,嘴唇也被咬破了,胳膊上也到處是青青紫紫的抓痕,空氣里還能聞到溫?zé)岬蔫F銹一般的血腥味,老阿媽說沒辦法,熏香也點(diǎn)了,還是掩蓋不住。老阿媽甚至問自己和她上沒上過床,萬一是宮外孕,腹腔里積了血,就得去醫(yī)院了。。。。
那時的她,眼神里只有痛,就像自己曾經(jīng)看過的很多人一樣。
他們拼盡全力,不過就是想好好活下去而已。
能自在的呼吸,自由的跑跑跳跳,每天能有一碗白米飯,生病了能有一碗山里苦的發(fā)指草藥。
他們就愿意忍受所有應(yīng)該的不應(yīng)該的苦難,不去計(jì)較其他。
他就那樣陪著她,看她痛了一天一夜。最后實(shí)在不忍心,才叫人請來了醫(yī)生。
然后就編了個理由,讓人送她離開了。
花河,雖然很小很小,可他容不下任何人對它的企圖。
國盟不行,她也一樣。
可是,即便這樣,自己又為什么非要把她埋在這里呢?
離自己這么近,開車半個小時就能到。這樣真的好嗎?
這不是給她解脫,而是折磨自己吧!
梁錚覺得自己矛盾極了,胸口都要炸裂了。
花河和她,他終究只能保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