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經(jīng)審視的人生，不值得過。”
李西安忘記了這是蘇格拉底還是格拉蘇蒂的名言，想想手表不會講話，那應該是蘇格拉底講的沒跑了。
有人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信仰”，李西安沒信仰，于是他審視了一晚上，也沒審視明白自己的人生。
于是直到翌日清晨游艇返回港口，也沒人去找阮念薇兌換寶藏。
于是身材高挑的女孩打著噴嚏和哈欠敗興而歸。
夜晚的海上很冷，沒有光污染的銀河群星璀璨。渾身上下被摸了個遍卻沒干正事，只聽憂郁的男低音拍著大腿一遍遍感嘆——我的人生很貧瘠啊！
大腿被拍的通紅，媽的法克杰克船長也沒這么神經(jīng)病！
不過李船長比杰克船長紳士體貼的多，至少不會把美女們賣給海盜換錢，相反還給了一大筆小費。
“三萬五千刀。”
返回曼哈頓市區(qū)的車里，李西安看著租游艇和支付小費的賬單，嘴角直抽抽涼氣，為全球變暖做出積極貢獻。
他花了三萬五千刀，阮念薇花了接近十萬刀，這富婆光是在他床上就放了五萬美元現(xiàn)金“花紅”。
兩人一晚上消費了他一半的助學貸款，委實大手大腳。
“真是慷慨哈，看來你的確玩的很開心。”
昨晚發(fā)生的部分事情被默契遺忘，阮念薇開著車，毫不掩飾的陰陽怪氣說道。
李西安放下賬單，聳聳肩說道：“我在嘗試審視人生。”
“什么？”阮念薇不明白狂歡趴體和哲學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性。
“我在適應逐漸變化的生活狀態(tài)。”李西安換了種說法，輕浮的嬉皮笑臉道：“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嗎？”
“……”
阮念薇無語凝澀，哼哼嗤笑兩聲翻起白眼。
好吧，這的確是她主導的。可看著身邊這賤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氣的胸痛。
算了，這段時間這家伙壓力很大，昨晚就當給他的福利了。
阮念薇悄然降低車速，手指點了點中控臺下的儲物格說道：“里面有一份獎金。”
一塊格拉蘇蒂梅森瓷系列腕表，沒有精美的包裝，就那么孤零零的一個盒子，與一份比本科畢業(yè)論文還厚的使用說明書。
李西安拆掉簡陋包裝，直接把腕表帶上手腕，舉著胳膊左看右看仔細觀賞。
他喜歡手表，就像工作時喜歡隨身攜帶兩包香煙，一包從華人超市買的走私國產(chǎn)煙，一包高檔的外國煙。
前者滿足自己，后者是社交貨幣。
尤其這枚格拉蘇蒂的梅森瓷系列，那本厚重的使用說明書，其實更像一本‘文化簡史’，記錄了數(shù)百年前中國瓷器于歐洲綻放的絢爛。
千禧年初，能讓留學生產(chǎn)生民族自豪感的事物不多。
李西安在藝術(shù)展上看到這款腕表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可惜當時買不起。
那應該是讀大二時的事，有四五年了。
“這是獎金，也是激勵，希望你接下來能更好的管理我的錢。”
阮念薇喚醒了思緒出神的李西安。
“嗯，接下來我們做空摩根大通，還是TRS。”他心中早有計劃。
他一會兒要去高盛，搞定蘋果股票收益結(jié)算，然后反手做空摩根。
這次不用玩‘微操’，兩人原始本金加上投資收益預計有七八百萬美元，超過華爾街任何一家投行設定的TRS投資準入門檻。
“你考慮過增加管理資金體量嗎？”阮念薇問道。
“你想追加投入？”
“我可以幫你介紹客戶。”
阮念薇小錢不缺，大錢沒有，暫時三百萬刀是能動用的全部現(xiàn)金。
等到后續(xù)市場出現(xiàn)大的行情波動，她才能動用更多資金，這其中涉及家族內(nèi)部繼承權(quán)的問題。
李西安略微皺眉，沉吟幾秒說道：“不，保持現(xiàn)狀。”
雖然老師約瑟夫承擔了大部分壓力，又有阮念薇幫忙解決了許多潛在風險，但他還是本能的不想在某些人的注視下，采取過多的花式玩法。
他和阮念薇的合作看起來簡單，那是因為兩人之間關(guān)系太復雜。引入別的投資者，涉及很多繁瑣的法律問題，非常容易被抓住把柄。
事實上持續(xù)不斷在網(wǎng)絡上更新投資操作日記，幫他收獲一大堆搖旗吶喊捧場的關(guān)注者的同時，吸引到不少有錢且敢于冒險的投機者。
經(jīng)常收到私信：薦股分成、代人理財、甚至校園網(wǎng)一個自稱來自伊朗的土豪學弟，邀請他共商大事。
合伙創(chuàng)辦對沖基金，做空道瓊斯指數(shù)，弄死丫挺的美利堅。
李西安反手就把學弟匿名舉報了——危害公共安全。
沒辦法，現(xiàn)在還不到收割粉絲用聲望兌現(xiàn)美元的時候。
“我需要專業(yè)的私人律師和私人會計。”
李西安原本的私人律師和私人會計主打高性價比，只負責報稅業(yè)務和法律咨詢。
他得找那種專精金融，致力于充當資本家狗腿子，敢于跟大法官叫囂“律師保密義務”的狠角色。
阮念薇點點頭說道：“我不能幫你，你最好自己聘請，如果實在沒有滿意的，再想其他辦法。”
李西安習慣了她公私分明的狀態(tài)，這對雙方都好。
“學校邀請我下周一回去參加畢業(yè)典禮，能上臺露個臉，講兩句話。”他繼續(xù)說道。
阮念薇在花旗北美高校公關(guān)資源部門工作，對此有著細膩的理解：
“約瑟夫老師幫忙爭取的機會？你聲望越高越安全……我覺得可以去，而且可以稍微捐一點錢。”
“十萬？”
“五萬，然后再花五萬隨便請一位教過你的老師寫一篇學術(shù)文章。”
“有什么作用？”
“約瑟夫教授太高了，你得讓那些真正的老師為你感到“驕傲”。”
李西安若有所思點點頭。
首先約瑟夫教授嚴格意義上并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CC學院專職老師，學校硬性規(guī)定諾獎得主教授，每學期必須自主選擇給本科生授課達到一定課時。
其次約瑟夫教授千禧年加入哥倫比亞大學，次年拿到諾獎。
這種級別的大佬在學校里地位超然，某種程度上既能代表學校，又無法代表學校。學校和學術(shù)大佬們屬于互相成就，合作關(guān)系。
阮念薇的意思是，讓李西安與學校本身增強關(guān)聯(lián)度，不能只顧約瑟夫一個人。
“聰明。”李西安琢磨明白個中細節(jié)忍不住發(fā)自內(nèi)心贊揚道。
隔行如隔山，這樣玩法操作憑他自己很難想到。
阮念薇嘴角微微翹起，保持著波瀾不驚的模樣駕駛車子停靠到路邊，語氣淡然問道：“還有什么事嗎？”
“過幾天陳堯可能回紐約來，我們請他吃個飯？”李西安征求道。
阮念薇答非所問：“感覺車胎漏氣了，你下去看看。”
“啊，不是有智能監(jiān)測嗎？”
“好像壞了，你快下車看看。”
李西安摸不著頭腦推門下車。
“嘭。”
阮念薇隔著中控臺俯身關(guān)上副駕駛車門，：“適應生活狀態(tài)哈？被吃醋的女人報復，也是這種生活狀態(tài)中的一部分。”
尾氣淡淡繚繞，小汽車飄逸的跑遠，留下李西安凌亂不已。
怪不得他剛才感覺車速越來越慢，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