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欽誠不在乎自家妹妹因為情情愛愛的被騙財騙色,甚至更極端些,像當下這種情況被利用“扛雷”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們這樣的家族,注定不可能存在純粹的感情關系,利益交織在所難免。
但底線是不能涉及家族根本,比如深度密切的商業合作,這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底線。
這次出于私人感情合作投資幾百萬,虧了還好,要是賺了,那是不是還有下一次合作,投資額度是不是要增加到幾千萬?
簡而言之,如果有人簡單直接圖他們家的錢無所謂,九牛一毛而已;就怕遇到心有所圖,想把九頭牛都搶走,明面上卻一根毛都不要。
因此當李西安坦蕩表示:這次合作投資的確有利用和阮念薇的感情嫌疑。
阮欽誠反倒緩和了氣勢不再咄咄逼人,再次點燃根煙,示意繼續說下去。
“我必須得承認,這筆生意不管是不是我主動的,都確實利用了我和她之間的私人感情。”
李西安站起身開大新風系統功率,遠離煙霧站到窗邊:“但只有這一次。”
“你怎么保證?”阮欽誠饒有興致問道。
“……保證,為什么要保證?”
李西安愣了愣,不明所以反問道:“難道你今天來之前沒調查過我嗎?沒看我和我的老師發表的論文,不知道這樁麻煩是怎么惹出來的嗎?”
“我預測市場即將發生危機,選擇做空投機,由此牽扯出的麻煩側面證明我的預測很大概率是正確的。”
“這意味著,這筆正確的投機將會賺到一大筆錢。所以你們家多有錢多有能量我不在意,我自己可以賺到更多。”
看著他理直氣壯的樣子,阮欽誠嗤之以鼻:“怎么感覺你精神不太正常?不過口才的確很棒,閉上眼睛聽你描述,我還以為你講的內容已經實現了。怪不得能把我妹妹哄得團團轉。”
“實現了一部分,目前浮盈230萬美元,如果你等代替你妹妹做決定,我們的合作隨時可以中止。”
李西安回給他一個瞅“傻X”的輕蔑眼神。
阮欽誠反唇相譏道:“兩百萬美元,對你來說不是筆小錢,但對于我們家微不足道。你一個人的努力,憑什么比得上我們三代人積攢的家業?做人還是得現實點。”
“你中文很好,我建議你去了解一下中國歷史。”
李西安身體依靠著落地窗,雙手插頭支著腿俯視他,語氣平淡說道:“千年前,黃巢打進長安將門閥世家屠的一干二凈,李唐皇室應該問過同樣的問題。我這樣你們眼中的‘泥腿子’,能不能坐江山不知道,打天下一定可以。”
阮欽誠身體前傾摁滅煙頭,雙手交叉搭在膝蓋上,與他對視片刻,看了眼腕表輕聲笑道:“算了,這件事之后再談。”
“先談目前的問題,你和你的老師與本·伯南克先生私下達成了協議?”
他頓了一下解釋道,:“我調查得到的反饋跟我妹妹講的大體一致:紐約檢察院那邊是雷曼授意,他們本身也一直在盯著高盛。我們家族在雷曼有筆投資,這方面可以施加影響。”
“其次是FBI,沒有好辦法,你只要別做某些觸碰雷區的問題,我可以保你平安。”
“最后,美聯儲監察長辦公室,我通過多個渠道溝通,他們給出的結果都是并沒有對你啟動調查。”
李西安眼神警惕,沒有開口。
阮欽誠略作思索,站起身去開門。
兩個黑西裝保鏢走進房間,默默打開一個手提密碼箱,取出各種設備。
李西安邁動腳步走到門口,抱著肩膀和阮欽誠站在房間入戶走廊,相看兩生厭,從褲兜里翻出煙點燃轉動思緒。
今天阮欽誠唱這出戲,之前早在阮念薇繞著彎費盡口舌說服他合作投資時,就有所預料。
只是沒想到阮念薇這位哥哥跟土匪頭子似的,毫無老錢家族公子哥的氣度,嬉笑怒罵詐唬恐嚇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頗有點不擇手段的勁頭。
讓他委實有點不喜歡,用天橋底下算命的老瞎子的話說——命里犯沖。
“也可能是妹夫和大舅哥都這樣。”
李西安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吐出個煙圈,念頭一閃又覺得也不錯。
至少雙方算是開誠布公談了一次,他避免了扯進“豪門世家”的糟踐事,阮欽誠的到來也給他當下的處境緩解了一定壓力。
欠阮念薇的越來越多,該怎么償還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難道真還給她個孩子?
李西安用力搖搖頭,現在不是思考兒女情長的時候,專注,搞錢,抓住機會賺夠了錢再想其他……
“你不是不抽煙嗎?”阮欽誠沒話找話。
李西安斜眼看著他:“我說過嗎?”
“那你剛才?”
“我不吸二手煙。”
“呵,我妹妹看上你真是瞎……咳,咳,你要是被監聽,我就不來了。”
阮欽誠對兩位什么都沒查出來的保鏢點點頭,而后偏頭看向不知什么時候站到房門口的阮念薇,臉上掛起燦爛笑容:“小妹。”
李西安腦子里浮現“棱鏡”二字,同樣笑呵呵說道:“剛準備給你打電話,欽誠哥怎么你們早到了幾分鐘?”
“我下飛機臨時有點事,單獨去見了個朋友。”
阮欽誠笑哈哈鬼扯道,上前一步牽起阮念薇身旁一位長相秀美的姑娘的手介紹道:“鄭志凝,你們的嫂子。怎么樣,小妹,路上和你嫂子聊的怎么樣。她也是在首爾長大的。”
“嗯,你也在哥大讀過書,跟an聊的怎么樣?”阮念薇似笑非笑反問道。
阮欽誠搖晃著腦袋轉移話題:“我只比你找早到幾分鐘,我們剛聊幾句男人的話題,走吧,進房間說。”
李西安敏銳的感覺到了點不對,阮欽誠怎么看起來好像有點害怕阮念薇。
幾人回到客廳各自落座,阮念薇輕飄飄掃了眼煙灰缸里的煙頭數量,笑而不語。
阮欽誠忙碌著拿水,打電話給前臺點下午茶,賊兮兮的朝李西安眨巴眼睛,全無剛剛擺譜的囂張氣焰。
李西安懶得跟他計較,活躍氣氛道:“欽誠哥在哥大讀過書?怪不得認識陳堯。”或許是上輩子早已在社會上摔打沒了棱角,表面早已圓滑。
他平時少有會做沒有利益的意氣之爭,前段時間回學校狂霸拽裝腔做調,是為了給學弟撐腰收買人心;剛剛刺激阮欽誠,是為了表明立場態度——對他家沒什么圖謀。
此時再做敵視挑釁的舉動,除了讓阮念薇夾在中間為難外,毫無卵用。
“哼,他只讀了不到半年,受不了通識教育,轉學去了非洲。”阮念薇對自己的哥哥抬手就是一刀。
“哈?”李西安差點笑出聲。
阮欽誠老臉一紅:“別聽她開玩笑,我輟學是為了去非洲一個人權公益組織做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