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舟意請人挑選好吉日并提前到上官府送告拜帖,又考慮到自家尊親處在愛州而無法進京;作為御史中丞宋璟的門生,他又提前親自登門邀請老師以尊長之身份屆時一同前往上官府拜會下聘,宋璟當即就欣然應允。
在民間,宋璟深得百姓愛戴,人送外號“有腳陽春”,眾人聽說宋公和榜眼郎要到上官家提親,自是萬人空巷、紛紛道喜!
舒歌一早便梳洗打扮好于閨房中等候,上官婉兒身居大內不得歸家,接聘之事就全權交給宮中來的管家嬤嬤來操辦,雙方洽淡,一切都順利進行……
京城張氏兄弟很早便想巴結討好宋璟,聞此良機當即就命黨羽送來賀禮……宋璟和褚舟意正準備從上官家告辭,見此賀禮,雙方兩家都是一愣。
管家嬤嬤和舒歌對視一眼,嬤嬤暗暗拉住舒歌和褚舟意,誰知正在僵持時宋璟側過身背起手來,毫不留情面地冷冷笑道:“張大人好生厲害!中秋宴會上官家的女娘沒選擇張家作良婿,現下來是要同宋某人搶此兒媳不成?雖是愛徒深得陛下恩典能與上官家結下良媒,但莫不是瞧不起宋某才劣位卑而心生嫉妒?此舉何也?”
黨羽忙解釋道:“張大人送上賀禮聊表心意,還望宋公莫要誤會!”
宋璟仍舊不給顏面道:“哼!張卿之舉不得不讓宋某誤會!”說完他向上官家致禮后帶著褚舟意拂袖而去……
自訂親之后,宮中氣氛越來越緊張。為了不讓人懷疑上官舒歌和褚舟意的新身份,本就溫柔儒雅的褚舟意沒有做出新偽裝的必要,反而舒歌要在眾人面前表現得極為粘人,才有得機會多與褚舟意會面商量,傳遞情報。
一日,趁間歇時刻,升遷到南衙辦公的褚舟意登上玄武門城樓尋舒歌。
“見你心不在焉的,可是遇上什么難事?”
舒歌搖搖頭,抬眼看看他,欲言又止——現如今,臨淄王和太平公主堪稱盟友,姨母上官婉兒又從屬太平公主一黨,按理來說不會有問題??墒巧瞎偻駜河趾蜄|宮太子和太子妃關系匪淺,諸此種種,她不得不對姨母有些憂心。
昨日上官婉兒讓舒歌從府中取些物件入宮,她許久未見姨母,這是一次探探她近況的良好機會??擅魅站鸵S褚舟意一起去長安,舒歌有些拿不準……
咬咬牙狠狠心,舒歌一跺腳道:“你同我過來,有幾句話說與你?!?
隨后她軟下語氣努著嘴道:“小道士,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善解人意嘛~!我們的婚期能不能再擇吉日呀?”
褚舟意一愣,微微一笑輕聲問道:“為何?可是遇上什么事?”
話也不說,舒歌就一個勁地撒嬌往他懷里鉆。褚舟意見狀只覺腦袋“嗡”一下,心頭一震。
忽然,只聽懷里傳來很低的聲音:“我要去看看姨母,不太放心她?!?
褚舟意瞬間明白了,現在皇城內四下是耳目,舒歌只能用這樣的辦法告訴他此事。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舒歌又道:“舟意哥哥~,好不好嘛?”聽此言語,褚舟意更是只覺身子一麻,但僅存下一點清醒的頭腦告訴他——要保持清醒!
于是,他只得顫顫地試探道:“那不如這樣,我先去,等你的事情處理好你后面來,我在長安等你,可好?”
舒歌一聽——當然行!隨即笑著爽快豪氣道:“好!”說完一拍褚舟意的脊背,他被震得悶疼干咳幾聲,舒歌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又魯莽了,忙變回撒嬌的模樣嬌聲細語道:“舟意哥哥,實在抱歉,人家把你打疼了,是吧?”
褚舟意攥緊的拳頭背上鼓起一道道青筋,穩了穩腳跟顫顫地道:“無妨無妨,大可不必?!?
婚期伊始之日,舒歌在定鼎門送別褚舟意,她故意挑挑眉撒嬌道:“舟意哥哥~,我隨后就來,你等我哦!”
身邊的隨侍都低頭暗笑,褚舟意輕咳兩聲溫言道:“好,我在長安等你,屆時就把一切東西都準備好,告辭……”話還沒說完,舒歌就靠近褚舟意湊上臉頰,見他半天沒反應睜開眼睛眨巴眨巴道:“嗯~~!”
“嗯?”褚舟意一時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下一秒,舒歌踮起腳尖親親他的左臉頰,然后笑道:“吶!輪到你嘍!”褚舟意的耳根騰地就紅了,整個人愣在原地,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舒歌見狀蹙了蹙眉頭,調侃道:“哎呀!愣頭愣腦,怪不得能進士及第——真是考傻了!”說完轉身正要走就被褚舟意一把拉住擁入懷中,他將她圈在懷中半刻,然后輕輕放開她又捧住舒歌的臉頰在她額頭上淺淺一吻,隨即嘴角微微一揚,低聲用溫潤地語氣道:“幾日后再見!”說完登上馬車緩緩離去……
舒歌將飄揚的長發瀟灑地甩到耳后,一本正經地對侍女說:“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