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賬。”
“來了。回軍爺,掌柜的吩咐了,軍爺們過來吃喝是小店的榮幸,這一頓小店請了。”
跑堂小二擦也不敢擦額頭冒出來的點點汗珠,快速扮演成了一個卑躬屈膝的奴才角色般答話。
好家伙,這還是個有點眼色的,這家伙也不怕被吃虧本了。
“一碼事歸一碼事,吃飯給錢,天經地義。放心收好,但凡有軍官將士來吃白食,這個新建縣域內,這個洪都府,咱有一個制一個。”
朱棢說著就隨手拿出兩錠五兩重白銀放在桌子上。
“軍爺,多了多了。”
“余下的算你的小費。咱走了,告訴你們家掌柜的,且寬心做生意。”
“咚咚咚。”
一行人就在跑堂小二目瞪口呆的目光下,踏著木板階梯,大步離去了。
只留下跑堂小二獨自喃喃自語。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天底下還有不吃白食的官軍了。”
……
出了小店,天色已經昏暗。
沒有燈光,就連這處鎮中心的地界,依舊只有幾處零星的火光稍亮。其余的都是散落的昏黃亮光。
漆黑夜幕下,直讓人感覺隱藏無數搶劫的賊人,甚至是吃人的野獸一樣。
全數大門緊閉,防火防盜防賊人嗎?
賊寇之威,恐怖如斯,盡至于此。
騎馬出了這個鎮中心的村落,一步之差,竟然又是兩個世界。
朱棢突兀的停下馬來,靜靜的看向身旁四周。
一邊略微有著零散亮光,一邊已經是全數籠罩在漆黑夜幕里,不見點滴房子錯落的痕跡。
伸手不見五指,當真是猛獸狩獵的好時機。黑夜給了他們晚上超然的視力以為捕獵之機,人類呢?當然,大自然也是公平的。給了他們鉆木取火,制作火炬的能力。
前路黑暗,一失足即刻墜入深淵,唯有火炬可以照亮前路,指引前行。人類,或是一個民族,是否有火炬,是否能夠照耀到底層人民,是否能夠照耀出民族前行的道路。
如此夜幕下,不絕讓人泛起了點點恐懼之心。
朱棢呼出一口氣,穩穩收回觸摸前方黑暗的手指,看向四野。
底層小民們,且稍等,慢行。
無人辦的事情,咱慢慢給你們辦。如果還是沒有火炬,咱就是那個黑暗中亮著的一盞燈。而且,這亮起的燈必定也會越來越多。
“主子,回吧。”
陳四瞧著主子估計又是開始胡思亂想了,趕緊的出聲提醒道。
“去此處屯田士卒營寨瞧瞧。”
朱棢略微沉思說了這么個話。
“是。”
陳四雖然不知道大晚上還折騰這個干嘛,不過聽指令辦事,沒跑的。
吩咐下去,帶隊的小旗就開始引路前行了。
“唏律律。”
一串小火龍就在這處地界的官道上鋪開,然后奔向了那個屯田的營寨。
路途中,陳四看著了一群鬼鬼祟祟的身影,內心閃過一陣狐疑,憑著他那詭異的直覺,騎馬一點點靠近朱棢。
“主子,主子,慢點。”
瞧著這個離得越來越近的近衛,朱棢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鬧啥?
陳四悄悄的說道。
“剛才那邊有幾個人,卑職瞧著怪異的很,越想越感覺不對勁。”
“疑神疑鬼的,大晚上的能看出個啥。”
“主子,卑職這雙眼睛一瞧,鼻子一聞準的很。您先去,卑職帶兩個人摸過去看看。”
艸。這大好官道上還能看出人的好壞,你怕不是手癢想敲人燜棍吧,朱棢表示懷疑,就準備停下馬來看看這個不要點面皮的。
“主子,別停。停下來他們都瞧著了,做了防范就沒搞頭了。”
朱棢一聽,還說的有聲有色的阿。
“行了行了,看看去也好,保不齊還真是個躲起來的賊寇。萬一真是搞事情的,逮著了給我正兒八經帶回來,要是一刀下去結果了人,回來了仔細你的皮。”
“好嘞。卑職一會跟來。”
陳四一聽,批了就好辦。這種時候,絕對有戲看。找了個視野盲區,他就悄咪咪的帶著兩個近衛士卒不動聲色的落后眾人,藏好馬匹,就領著人朝著剛才瞧著人的地方摸了過去。
茶樹菇鎮屯田軍寨。
篝火通明。
眾多士卒圍著篝火旁,百無聊賴的吹牛打屁。
不過眾人的眼神卻都是直勾勾的盯著那個最中央的營房,不自覺的心跳加快,而且那激動的樣子似乎恨不得現在就想沖進去一樣。
許是里邊的動靜太大了,十數聲嬌呼和吃痛的聲音傳了出來。
一時間,四下盡皆是吞咽口水的聲音,還有那野狼一樣想吃人的眼神。
偌大的營房里,幾百個人,只剩下那么幾個還有良知的正在天人交戰中。
但是晚上屯長可是好好告誡了他們一番。一個鎮設置了一部屯田的人,等到步入正軌后,此前安排看管的士卒都撤走了。而后選出來一個管理這些人的就是屯長。
“一個個來,但凡猶豫者,殺。”
想到那個屯長兇神惡煞,煞有其事的嚇唬眾人,并且有敢于挑釁他的幾個猛漢子都被綁起來餓了好幾天了。
一邊是虐待甚至是死亡,一邊是滿園春色的享受,而且聽說還是數十個白嫩女子隨便你怎么去開心。
這都是要命的選擇阿。
一個是當下容易死了,一個是暴露出來以后估計也是死,畢竟聽說這朱元璋麾下的士兵擾民都是死罪,更別說這等行徑了。
正當眾人胡思亂想時,一陣報唱的聲音從那個羈縻的營房里傳了出來。
“下一隊。”
然后一眾衣衫大開的漢子,滿面春光的從里頭意氣風發的走了出來。
角落里有些許漢子都快咬碎牙了,這他釀的哪里是士卒阿,這他釀土匪在世都沒這么膈應人。
不過瞧了瞧守衛森嚴的寨門,這都是那個混蛋屯長的親信阿,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可真是磨人。一個個人偷偷的用手捶著地面上偷偷嘆氣。
“哎,多好的閨女阿!這群天殺的。咋的不劈個雷就來劈死他們這群不當人的。”
不過可能冥冥中真有定數,好像聽到了他們的呼喚一般。
“唏律律。”
幾十匹馬停在了寨子前,可不就是前來巡營的朱棢一行人。
為首的近衛士卒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寨子前。
“開寨門,將軍巡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