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
雖然還只是一片蒙蒙亮，不過空氣卻是不錯。一夜的喧囂戰爭過后，雖然烽煙陣陣，但是不得不說古時候的森林作用屬實給力。特別是對于就算當代，森林覆蓋面積都數一數二的洪都府這個地方。
樹木產生的新鮮空氣，空氣中自黑夜里殘存下來的點點涼意，倒是給一大早的生活憑添了幾分舒爽。
朱棢小同學，五點鐘的生物鐘，也適時讓他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剛意識清醒，就渾身不對勁。
“哎呦，這腦門子是真疼”
可謂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睡了那么久的軟塌，也就昨晚這般打盹了一個晚上。
朱三公子身體上是誠實的很，全身上下就像拳拳到肉打了一頓，酸疼至極。
天賜開局，一手好牌怎的這樣打。這個點，在應天府溜溜鳥，看看湖光山色，不香嗎？怕是不知道有幾爽。
朱棢反手一拍腦門，自己是手欠還是腦欠，想著跑過來整上這么一出。
伸了個懶腰。
陳四也聽著動靜醒了過來，內心是極其不情愿，又不得不睜開了眼睛。腦瓜子嗡嗡的，眼前的小主子，小祖宗，您的精神勁是真足！
“少主”
“醒了阿，那領咱去洗漱一番，然后四處看看。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來軍營”
“是”
五分鐘后。
“就這，甚至連澡堂都沒一個？”
朱棢小同學吃了個大驚表示疑問。
“小主子，出來的急，您先將就將就。這一小塊糙布，還是咱花了不小的本錢勻過來的”
陳四臉上就差寫上大大的心疼幾個大字了。
天殺的！老子也有被當羊宰的時候！
兩塊糙布，這么一點點鹽巴。幾錢碎銀子，怎么敢開口的，這群臭丘八。
不過早起，也有早起的好處。
此時，這口水井旁邊就這兩家伙慢悠悠的折騰著洗漱，四下無一人打擾的。
“嘩啦啦”
兩個人打上來一桶桶的水，簡單的鹽水漱口以后，就開始卸甲擦拭身體。
一天的仗打下來這身上是難受的緊。直到好一番擦拭清理之后，才方有那么幾分人模狗樣。
接下來就是圍繞著這處臨時軍營轉悠一圈，興許是真的太早了。走了挺遠的一段路，二人才好不容易在一處演武場上看到十數個人影。
個個都只穿了件單獨的大褲衩子，赤裸著肌肉遍布的上身在演武場上舉石鎖。仔細一看隨著他們舉，掄，接，提等一系列動作，石鎖在他們的手上是玩出了質感。
有的掄著石鎖繞著周身靈活的飛舞，有的舉起來徑直往上掄待其落下又穩穩的接住，有的提溜著大石鎖邁著奇異的步伐小跑…
無一不是爆發力十足的大家伙。
“呼”
“呼”
……
教場上，除了掄起石鎖、石墩震動的風聲，也就只剩下眾人均勻的呼吸聲了。
其人也就只是看了一眼來人，就繼續著自己的活計。
朱棢不禁想到占地跳廣場舞、占場子打球的生活。當初要是有如今這偌大的演武場，想怎么玩怎么玩，該是多么輕松自在。
摸了摸鼻子，隨即走到周遭堆放了無數的大小石鎖，石擔，甚至是石墩的地方。
朱棢平日里用的最多的也就是10斤重的小鎖。
這種10斤左右小鎖的技巧動作講究的就五點:高、飄、穩、正、活。
提溜小鎖繞著周身運動是重中之重，特別考驗一個人功夫的剛柔相濟。
朱棢挑了個看的順眼的，就開始做起了這個全身性的有氧運動。熱熱身，提提神，也順便錘煉一下身形、步伐及拋接、騰挪、躲閃的技巧。
想想昨天的時候，也是多虧了這么久年如一日的錘煉。敵人的每一根或戳或劈過來的長槍、大刀，總會下意識的錯開幾個身位，那種靈絡、活泛的感覺是真的爽的不要不要。
堂哥果然說的好，這個是最好也是最有效打牢根基的古法之一。
這邊近衛陳四，看著少主提溜著小石鎖開始活絡身體筋骨了。也有點手癢癢，隨手就提了個百斤上下的石鎖，跟在一旁熱熱身，順便護衛著這個小祖宗。
朱棢那邊倒是沒什么。陳四那隨意提溜起的百斤重石鎖的時候，場中的十數人眼神便齊齊投了過去。
百斤重鎖，看似只練蠻力，實則已經觸摸到另一個層次功夫的門檻了。看似外練筋骨皮，實則內練一口氣。
練出這么一口氣的，可以說是在戰場上十數人無法輕易近身。重鎖，尤其考驗肌肉的絕對力量、爆發力，耐力以及全身各處臟器的協調承受能力。練到功夫深處時，以一敵百不在話下。
在場的數十人，本身都是此處營地所屬的實職副千戶，有耍這重鎖的力氣不奇怪。眼前這般歲數的厲害青年，又是打軍中哪座大廟那里出來的。
驚奇之余，晨練，還是得繼續。
互不打擾，你練你的，我練我的。
“呼哧”
“呼哧”
……
站在演武場上，朱惘提溜著這種比較古老又原始的石鎖不停的舞動，那種全身心接地氣，接自然的感覺愈發明顯。每每提起到極致的時候，氣勁自生，一股甘香的酒氣從丹田處升騰起來，令人舒爽至極。
堅持的越久，就好似有一種干凈清澈的勁氣，像是一種未知的能量，一點點的匯聚。丹田處凝聚的未知能量就越多，愈發滋潤著整個身體，使人愈發空靈、精氣神豐足。
不久。
伴隨著第一聲雞鳴。
天邊總算稍微亮堂了些。
“少主，到了用早飯的點了”
陳四將手上的重鎖放回原位，就來到了朱棢跟前說道。
“好，剛好咱也餓了”
二人出了此處演武場就往回走，沒走一小段路，就和出來尋找倆人的王統領打了個碰面。
“三公子，可找到您了。這邊早飯已經準備好了，是現在去還是過會”
“麻煩你了，王統領”
“您客氣了。”
王統領連連擺手，然后前邊引領著二人進了一處僻靜的小院子。
一間屋子的廳堂里，早已經準備好了各式點心、烙餅、肉干，還有小米粥等擺在正中的一張大桌子上，旁邊則是數張小長桌和木凳。
“對了，王統領，你帶來的弟兄們，和咱的那些近衛都有安排好了嗎”
“您放心，都安排妥妥的。您先慢慢吃，過會可以喊外邊的衛兵領您去”
王統領說完，就走了出去。
“陳四，開動”
“得令，少主，今天必然還有硬仗要打，吃個七八分飽就差不多了”
朱棢一邊答應著一邊去搞了些吃的坐著開吃了。
“陳四，你咋這么不厚道，擱人家這蹭吃蹭喝，還連吃帶拿的，阿，怎么好意思的”
倆個人吃完以后，朱惘踢了踢還往兜里裝著肉干的陳四。
“給您帶著點呢，這要是再打一天的，肉干管餓。”
朱棢一想，也是。利索的整上幾大塊肉干打包帶走。
吃完打包好，朱惘、陳四一行人又登上了昨天守衛的那一部分城墻。
放眼過去，日出東方，江面上大船林立，炊煙裊裊，可不是好一番美景。
陳四安排好周遭的防御以后，就窩在一個小角落抓緊時間補覺去了。
朱小老板看著城墻下一大片空地，留在土地上的尸體已經全部被清理完了，只有上面深深的血跡仿佛在訴說這一片地區經歷了什么。
“我到底該做些什么呢，這樣打下去有用嗎”
朱棢的心里都有些動搖了，想著那些大官僚，自己這個小身板，玩的過什么那些執棋手嗎。越想，都有點鉆牛角尖的迷茫了。
“害”
拍了拍城墻上的墻磚，朱棢都開始想抽自己了。霸王之氣沒有，大洋也沒有，讀書又不會，家里排行還是個老三，咱可怎么收服一大票人來整活。
“咚咚咚”
漢王陳友諒一手攻城，幫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想事情，呵？先過了我陳友諒這一關再想吧小伙子。
一通鼓，兩通鼓，三通鼓。
三通鼓響以后，漢軍的陣容露出了廬山真面目。看起來較之昨天更加整齊兇猛了，一上來的先頭部隊就是全員著甲，清一色身材高大之輩。
朱棢一看，這是真的不過了。不會是陳友諒那家伙督戰來了吧。
這可是漢王阿，前世看過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城管隊小隊長了。這可是活生生的稱孤道寡之輩，最好就露出個頭給咱長長眼唄。
“進攻”
攻城一方，漢王的命令從中軍大營傳了出去。無數炮火掩護，前線的將士立刻開始沖陣。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攻防戰。
又拉開了新一天的鏖戰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