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呢,只是三楊在互相交流罷了,畢竟,一來,張輔是英國公,乃勛貴之流,所以,二者之間的共同話語就沒有那么多了。
二來,就是胡濙這個歷經了四朝的老臣,實在是太會明哲保身了。
所以,想在內閣這個人多眼雜的地方去和他講一講有關皇位的事情,著實不容易啊。
“哦”,楊榮驚奇道,“那倒不知英國公是有何等新奇的事情告知我等了?”
“也沒什么,就是前兒個,自勉仁兄給太后遞交了一份折子之后,太后就是不再有所回應了,哪怕是過了一整天,到了昨兒個。”
“太后都不曾有所理會。”
“但是今兒個一大早啊,太后卻是去做了另外的一件事情,我倒不知道這是否和勉仁兄的折子有關了呢?”
“什么事情?”楊榮立即問到。
到底,五位顧命大臣中,就屬他和朱瞻基的關系最為不錯了。
也就屬他最想讓這個皇位傳到朱祁鎮這個朱瞻基的親生好大兒手里了。
“昨兒個啊。”張輔老神在在地摸了摸自己那已經生出了幾縷白絲的胡子,而后,慢慢悠悠地說到。
“一大早,太后就是命人又把襄王爺的金符,給放回到宗人府里去了。”
聽聞此言,其余四人手里的活計頓時一停。
而后,心心念念這件事情的楊榮,立即問到:“英國公此言當真?”
“那肯定當真啊。”不同于楊榮的緊張感,英國公張輔總是一副心態放松的樣子。
畢竟,英國公的家世使得他在,不管是朱瞻墡登上皇位,還是朱祁鎮登上皇位之后,都能得到很好的對待。
而且,英國公同朱瞻基、朱瞻墡兩兄弟的關系都還不錯----直白點,不管是兩兄弟中的那一個人,都沒有同張輔產生了恰似楊榮和朱瞻基那般的深厚感情。
因而,他也就比較無所謂了。
“這”,略微一沉思之后,楊榮拱手向著張輔感謝到,“在下就多謝英國公的告知了。”
剛才,經過了稍許的思考之后,楊榮便覺得英國公所言非虛了。
即便楊榮自己也還沒有得到這個消息。
而且,看情況另外的三位老大人也是和楊榮一般無二的未知了呢。
終究,一個國公爺也不太可能在這種大事上胡言亂語了----以及,宗人府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可以算作勛貴了。
從而,勛貴能較之他們這些文臣提前得到勛貴的消息,也就比較正常了。
“多謝英國公的告知。”
“謝謝英國公的告訴。”
“謝過英國公的訴說。”
另外的三人隨后也是跟著楊榮來了一句感謝話。
人家英國公笨可以不去將這件事情提前告訴其他人的,結果還是告訴了,這可不得多謝、多謝啊。
順便,另外三個人心中一痛。
得。
又欠別人人情了----雖然這個消息不久后他們就會知道了,可到底,英國公張輔是在他們正著急這件事情的時候,告知了他們。
所以,人情可不就地慢慢還了。
尤其,因為這個消息對己身重要程度不同的緣故,所以,己身所欠的人情大小也就不同了。
直白點,楊榮欠張輔的人情,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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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王振站在朱祁鎮的身邊開口到。
“衣服更好了。”
“嗯”。聽見王振的這句話后,朱祁鎮才是將自己閉上了好一會兒的眼睛給睜開了。
“走吧。”朱祁鎮隨后輕聲地回應到。
“是。”
說罷,二人就向著慈寧宮的方向走了去。
本來呢,朱祁鎮覺得既然前天已經在皇位歸屬的這件事情上,已經是有了結果,所以,接下來的日子里,他也就只需要等給自己的親老子守完孝后。
登上大位即可了。
結果誰成想,昨兒個一大晚,慈寧宮來了一個消息,說,今日的時候,太后找他有事。
所以,朱祁鎮也就只好在中午那個大日頭過了之后,就更好衣服,去往張太后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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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鎮所居住的地方是東宮,和慈寧宮之間只隔了小幾個大宮殿。
然而,整個皇宮也太大了點。
所以,個數上,東宮和慈寧宮雖然只間隔了小幾個大宮殿。
可這距離上,二者之間卻是不短的啊。
尤其,宮殿和宮殿之間,還有好的一片空地和好長的一段通道呢。
因而,朱祁鎮花在走路上的時間,也就著實有點多了。
本來呢,王振依照慣例是找來了一個步輦給朱祁鎮作為代步的工具。
但朱祁鎮嫌棄那玩意兒太慢了,也就選擇了步行這一方式去到慈寧宮了。
然后,為了避免出汗,朱祁鎮走得就略微慢了些。
而自穿越后直到今天,朱祁鎮才是有著充足的時間去觀摩一下這巍巍宮墻了----昨日的朱祁鎮,這個時辰大抵是在守孝中了。
然后,朱祁鎮能感覺得到。
歷史的風,吹亂了他的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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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的步輦呢?”張太后一看見朱祁鎮是步行過來的,就難免向著王振發了一點小火。
“奴才。”王振見此,正要將其中的罪責往自己身上攬了。
“是我不想坐,就直接讓奴才們不要再搞這些東西了。”朱祁鎮擺了一下手。
他立即打斷了王振的話語----他很清楚,奴才們萬萬是不敢去讓主子們擔上這份過錯的。
而為了避免王振被張太后給訓斥地短時間內不能再來伺候自己了,朱祁鎮又不大愿意。
畢竟,他真心覺得,王振實在太他媽的適合伺候人了。
所以,他姑且就以說出實話來抵抗住張太后的訓斥了。
“那行吧”,張太后無所謂地說到,“不過待會兒就要勞煩太子爺,步行至內閣了。”
朱祁鎮一聽見“太子爺”這三個字,就是明白,自己前日的所言所語,太后雖然聽了進去。
然而,其人心中的那口悶氣,這下才是發了出去。
唉。
六十左右的老太婆,那也是個女人啊。
女人啊,朱祁鎮果真服了這個小心眼的性子了。
真的。
朱祁鎮覺得自個兒都給她當孫子了,怎么還這樣一種的表達方式呢?
朱祁鎮心煩的。
“孫兒謹遵太后旨意。”朱祁鎮低下了自己那個高貴的、太子爺的頭顱。
他啊,此刻果真就是一個孫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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