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都是你找上的我們吧。”
杉戈十指交錯,兩個大拇指不斷繞旋。
“趙家如何,我不管,你想如何,我也不想知道,但是你背后的人等的起嗎?”這是到第一城以來,杉戈第一次露出獠牙。
“苦心蓮,生于極地冰寒,采摘極為苛刻,食之可強心肌,煥新生。”不知我說的可對。
說著臉上露出自信笑容。
還不待娟姐做出反應,杉戈繼續自顧自說道。
峭壁之間,常有奇跡,比如那“兩界花!”
如果說剛剛只是詫異杉戈對草藥的熟悉,那這“兩界花”一出,成為了最后一根稻草。
娟姐臉色驟變,指著對方說不出話來。
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須知能搭配苦心蓮的藥物不下十種。
但同時需要此二者的,就只有一種病——洛幕癥。
洛幕癥,聽起來有些文藝,但發作起來噬骨灼心,很多人忍受不了選擇自我了斷。
這病只有極少數人知曉,若不是認識姜淑婆,擁有前世記憶的他也是不得而知。
“洛——幕——癥!”杉戈一字一字地講了出來。
“吧嗒!”
卻是娟姐不小心打翻茶杯。
“你究竟是什么人。”手指顫抖,眸子好似要看出杉戈真正面目一般。
“新人啊,只不過懂得些粗淺醫理罷了。”杉戈謙虛地回了句。
娟姐此刻卻是想起來家中那位僅見過一面的枯槁老人。
“若是有人同你說起洛幕癥,一定要小心對待,盡量交好。”
盡管不清楚老祖宗為何這么說,但自己連反駁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小心應下。
那人可是名副其實的老祖宗,平日不管事,但只要他存在一天,饒是十大家族,城主府也要給幾分顏面。
“所以,得加注!”此言一出,氣勢上杉哥已經占了絕對的上風。
“加注?”娟姐只感覺頭發暈,好似被人敲了一棍子。
[合計你王霸之氣一發,說的天花亂秀只是為了加注。]
“不然嘞?”杉戈露出兩顆小虎牙,一副占了便宜模樣。
瞧著忽然與剛剛判若兩人的杉戈,娟姐感覺自己有些精分。
[不對,要精分的也是他。]心底惡狠狠想到。
“你會醫術?”娟姐仍有些狐疑。
“不會!”此言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哥擅長的是毒,別拿醫術侮辱我。]
娟姐微微點頭,“我需要回去商量一下,明日答復你。”
娟姐走后,帶著門外看守的人一并離開。
屋內僅二人。
許久過后。
“你想打草驚蛇?”聲音清澈,舒適。
居然出自瑩寶之口,此刻她的眼中,哪還有一點點平日里的迷茫。
“賓購!”
“看來你在測試時收獲不小啊,已經能自主控制兩種意識。”杉戈繞著瑩寶轉了幾圈,打趣道。
“小心玩砸了,引火燒身。”言罷,意識很快消散,瑩寶又變成了尋常模樣。
見此,杉戈握緊的拳頭,繃直的肌肉也緩緩放開。
…
易安居七樓。
金碧輝煌不足形容其一二。
此刻最寬敞的一間屋子里,八人圍著圓桌而坐,剛剛還侃侃而談的娟姐在這,只能坐在最后。
“小娟的話,大家都聽見了,說說吧。”首位之人率先開口。
聲音略帶混濁嘶啞,卻難掩威嚴。
“大哥,按我的意思,對付兩個小鬼要什么謀劃,直接教訓一頓,準保老老實實。”此乃易家老五,易天狂。
“莽夫!若都按你的來,易家早就沒了。”
“大哥,依我看不若等待一段時間,視其內堂的表現再動。”易家老三,易天梁。
“聽我…”
“不如……”
在外名聲不小的幾人,爭得面紅耳赤,誰也不服誰。
“老二你怎么看。”家主易天行看向下首位一言不發的青衫人。
其他兄弟幾人聞言也逐漸安靜下來。
[青衫白發易天心,神盤鬼算不留情。]
可以說易家能有現在的威望,一半功勞都得算在他的頭上。
“區區小輩,何必大動干戈,正好不凡也在內堂,讓他們年輕人先熟絡熟絡。”
易不凡,年十八,青色天賦,入內堂八年,精通文,樂,武三科,現存內堂里排名前列的天才。也是易家為此次慶典準備的殺手锏。
易鳳娟作為晚輩,這會自然是沒有開口機會。但聽到易不凡這個名字時,眼底仰慕卻是毫不掩蓋。
[可惜!]暗暗嘆了口氣。
她明知,盡管自己是家主女兒,但論地位遠不如易不凡。
年過三八的她,命運早已經注定。
……
地字房十三號。
此時已是后半夜,瑩寶安然入睡,翻身間漏出大半個肩膀。
前一刻還打著呼嚕的杉哥忽地坐起,雙眸緊閉卻絲毫不影響行動。
先將某寶的被子蓋好,而后熟練取出一瓷瓶罐子放在桌上。
“呲!”
右手食指被咬破,用準備好的罐子接了五滴血,放在了床底不起眼處。
而后繼續躺下,仿佛一切不曾發生。
……
學宮,創立于三百年前。
賢師十八英,說的就是那最初的十八位創始人。
其中的十位后來選擇離開,才有了如今的十大家族。
這是來自學宮的第一堂課。
杉戈拉著瑩寶找了個靠后位坐下。
認真地看著講臺上肆意發揮,大講歷史的講師。
[久違的感覺,青春的氣息。]
“內堂有三等,一等三年,二等六年,三等十年。”
“如今第一城的大人物少說也經過了六年教育,更多是十年。”
“你們都是不凡天賦擁有者,接下來半年將進行識字教育,然后才能根據個人愛好進行選擇。”
“文理樂商武,工農法天心。”
“文,詩歌,詩詞。”
“理,算經,醫術。”
“樂,各種樂器,音樂研究。”
“商,經濟學,商業研究。”
“武,武藝,武器。”
“工,機械,力學研究。”
“農,農桑,農具研究。”
“法,法律研究。”
“天,天文學研究。”
“心,心理學研究。”
此為十大類。
“欲登通天梯,先做獄中人。”
這一刻群星隱匿,講師身上仿佛披上一道皎潔月光,照耀世人,寧靜,祥和。
杉戈不禁有些感慨。
偌大的環形教室內,臺下坐著一九十三名新生。
離得近些,能感覺到他們大多數人身上的野獸氣息,那是多年與野獸打交道留下的,很難在短短幾天內磨滅。
“識字?老子會打架不就成了,識字有什么用。”毛絨絨大漢站起身,叫嚷著。
“薛良,你去。”臺上講師對此倒是習以為常,眼底并無一點波瀾。
緊跟著,講師背后那原本站立的十人中,走出一年輕人。
“武榜三百八十四,薛良,請指教!”
二人拉開架勢,相隔兩米而立。
畫風突然一變,從授課到交手不過短短幾秒,眾人很是驚訝。
[那大漢不會是托吧。]杉戈摩擦著下巴,認真瞧著臺上。
“喂,喂,瑩寶醒醒!”
“有打架看。”
瑩寶悠悠轉醒,趴在桌上,模糊眼神望著前方。
“可惜肉干進門時就被沒收了。”瑩寶小聲嘀咕著。
臺上二人相視幾秒。
那大漢率先發難,電光石火間,一個踏步,沖拳頂了上去。
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看得出用力不小。
正當眾人以為那叫薛良的瘦弱年輕人會被一拳砸飛。
有些膽小的甚至閉上眼,不忍直視這一幕。
“啊!”凄慘叫聲傳出,伴隨一人被拋飛兩米。
只見,薛良在間不容發之時,側身躲閃,雙臂環抱交錯卸去大漢拳力,緊跟著不待大漢反應過來,三連肘擊砸在胸口同一位置,一套動作行云流水,看的人賞心悅目。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杉戈注意到,那薛良一番連招過后,連呼吸節奏都不曾改變。
[這身體素質。]
“瑩寶你怎么看?”杉戈有些好奇。
瑩寶在他眼中是個妖孽,明明身材纖弱卻力大無窮。
倆人一路走來,多次遭遇猛獸,但凡肉質不好的全被撂倒,扔在了路邊。
更重要的是,瑩寶很少出過第二拳。
瑩寶略帶迷茫,重復了句。“怎么看?”
眨了眨大大眼睛,認真說道。
“不好吃。”
杉戈一頭黑線。
[不生氣,不生氣,是自己沒說清。]
[自己養的,含淚也要堅持。]
“我是說的那個叫薛良的武藝咋樣。”此刻面色平和,露出微笑,將話語補充得十分完整。
“武藝?他?”瑩寶有些不解。
“那大漢揮拳時全身都是漏洞,只要夠快。”瑩寶用手指比劃了個“一”。
杉戈不著痕跡點了點頭,揉了揉瑩寶小腦袋,惹來一陣嫌棄。
且不言這二位打鬧,周圍同學看到臺上這一幕都是驚掉了下巴。
要知道沒來第一城之前,哪個不是常與野獸搏斗,都有兩手絕活。
剛登臺的大漢可不是什么慫包軟蛋,絕對稱得上好手,居然被人三兩招拿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原本對學堂還不甚在意的眾人,一個個收起了小覷之心。
講師眼見達到了應有效果,笑呵呵地說道。“這就是從武科出來的人。”
“我身后這九人與薛良一樣,分別精通一門。”
“錢多多,下面由你來。”老講師下臺,一人走出。
[錢多多嘛,名字有點意思。]杉戈學著瑩寶,右手托住下巴杵在課桌上。
忽的感覺一道視線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順著望去,居然是那十名高材生中的一人。
被抓個正著,那人也不慌張,沖著杉戈露出和善的微笑。
[笑屁笑!我跟你很熟嗎]
嘴上自然是不能這么說,對著人家點了點頭。
錢多多的登臺,倒是沒引起什么轟動。
畢竟大伙連漢字都不認識幾個,更何況他說的“詩詞”,那是什么,只能一頭霧水。
至于高雅,情操,跟我們有關系嗎?
錢多多嘴角抽搐,顯然是明白了為何這種難得露臉的機會,會落在自己頭上,感情你們都知道,就是沒人跟我說。
可莫要因此小看這個胖子,錢家三代嫡系,精通詩略,某些文物化石的解密離不開他的學識。
瞧著臺下冷冷清清的討論,錢胖子也沒了起初興致,草草收尾。
“錢胖子,你行不行啊。”
說話的少女接替錢胖子來到講臺。
“咱理科不講虛頭巴腦,有算經,醫術兩大分支。算經,說了你們現在也聽不懂,我就提幾個名詞好了。”
“數與代數,圖形與幾何,統計與概率,綜合與實踐。”
少女穿著干練,語速很快,不消片刻就將理科輪廓描述了一遍。
“學會這個,至少以后不必為生活中買賣,消費發愁。”
“當然,這只是一部分,接下來我說的才是重點。”
說完,視線不斷在下方打量,看模樣要挑人上來。
也許是基于女子的外貌,又或者干練直接的性格,這次眾人的參與度很高。
“就你了!”蔥指對準的不是旁人,正是小聲與瑩寶交流廚藝的杉哥。
“我?”杉戈反手指著自己,好像要進一步確認。
“對,就是你!”話語中透露一絲危險。
[姑奶奶講課,你還敢溜號,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