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明悟
- 我真的只想當個演員啊
- 清秋河畔
- 2452字
- 2023-03-20 23:58:33
可能是因為前世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畫畫和教學生上面,沒有經歷過什么太復雜的事情,午木的思想相對來說還是比較純粹的。
他對一個人的感覺不太看重外在的這些。
就比如剛和林清月見面認識的時候,他就壓根沒往那種事情上面想過。
但從那晚,林清月握住他手之后,一切都變了。
他能隱隱的感覺到,自己對林清月多了一些特別的感覺。
他沒談過戀愛,不懂這種感覺是不是喜歡、愛一類的東西。
更不清楚這些感受到底是因為他入戲太深,被電影故事影響之后的結果。
還是他內心對林清月本人所產生的妄想。
但不管他這邊內心的想法,林清月的態度卻是很明白的。
她沒打算和午木發展出超越電影之外的關系。
不然也不至于今天會故意不來看他。
這種做法明顯就是想讓午木自己一個人先冷靜一下。
午木心中止不住的失落和煩悶。
“林導來探班了。”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林導?
午木下意識的以為是林清月,不過他很快明白過來,說的不是林清月。
林清月本來就是劇組的導演,哪里有自己探自己班的道理。
邊上的石武也疑惑了一瞬,不過更加快的反應過來,“應該是林導父親林大導來探班了。”
作為父親,不放心女兒處女作的拍攝,而跑過來探班也是件正常的事情。
“午木,你躺著休息一會,我出去看看。”
石武出門去了。
午木繼續躺在床上。
如果沒有今天的事情之前,他倒是也很好奇大導林學明會是什么樣子的。
但此刻,他不想見到林學明,也不太想見到林清月。
雖然兩人根本就什么都還沒有發生,但他現在就是莫名有種自己的感情被人拒絕了的挫敗感。
賓館隔音不好,外面熱鬧的聲音清晰的傳入午木耳中。
林學明應該是帶了不少吃的喝的過來分給劇組成員,到處都是謝謝林導的聲音。
偶爾還能聽到一個威嚴沉穩的聲音在關照著劇組眾人的狀況。
外面熱鬧而喧囂,午木房內卻是孤寂和清冷。
直到...
“你們片子的男一呢,怎么沒有看到他?”威嚴沉穩的聲音問道。
“他發燒了,在房間里休息。”
“帶我去看看。”
紛雜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午木房間。
石武在前面領著推開門,“午木,林導來看你了。”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帶著黑框眼鏡,氣質儒雅威嚴的中年男人。
正是林清月的父親林學明,午木經常能在娛樂報紙上看到他的臉。
林學明身后還跟著一大群劇組人員和五六個自己帶來的助理。
那些他自己帶來的助理們拎著一些小紙袋子放到房間內的桌上,應該是林學明探班帶的小點心。
林清月也跟在林學明身側,還幫著她父親介紹著,“爸,這就是我們片子的男主演,叫午木。”
林學明和氣的樣子,“怎么發燒了,嚴重嗎?”
心里不太想見到他們,但午木也不會傻到表現出來。
他從床上半坐起來,輕輕點頭,“謝謝林導關心,已經差不多好了。”
“好了就好,年輕也要多保重身體。”林學明笑呵呵的拍了拍午木的肩膀。
然后又轉頭看向林清月,“你們的設備庫在哪,帶我去看看。”
“在賓館后面那。”林清月回答道。
她帶著林學明前往劇組的設備庫,擠滿房間的人魚貫而出,又重新剩下午木一人。
她從頭到尾沒和午木搭話。
林學明過來,也就只說了這么兩句話。
倒是也不奇怪,一個是國際知名的頂尖大導,一個是名不經傳的京影大一學生。
兩人之間唯一的聯系也僅僅是午木出演了他女兒電影的男一號而已。
能特意過來表達一下自己的問候,都已經算得上平易近人了。
這些道理午木都明白,但...
午木看著眾人離開的方向,臉上露出一個頗為自嘲的笑容:“腦子里想這想那的,真以為自己是一號人物啊。”
他再次躺下,心中的煩悶突然莫名的一掃而空。
沒再去想著林清月對他到底是什么看法了。
就這樣結束就結束吧,他午木也不是沒人要,沒必要死皮賴臉的湊上去。
“原來,這片子想拍的是這個啊。”
他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
午木之前一直不明白林清月想通過這片子講什么,這個片子的主題又是什么。
更不懂林清月說的這片子什么都不重要,就感覺最重要是什么意思?
現在,他像是頓悟一樣,突然恍然的明白了這片子到底拍什么了。
是距離與孤獨。
“午木”和“清月”身處不同地方的空間上的距離,每次寫出的信件四五個月才能送到對方手中的時間上的距離。
隔絕在兩人中間,那名為生活之苦海的現實距離。
他以前想不通“午木”為什么不在長大有能力后去找“清月。”
現在他知道了,橫隔在兩人中間的根本就不只是城市路途的遙遠。
那只是一個名為距離的意象化符號。
空間,時間,父母,朋友,錢財,地位,家世,久別的疏離,心靈的疲憊...所有的這一切都是距離。
想要突破這一切的距離最終走到一起,太難了。
而如果說,距離是這個故事的母題,那孤獨,就是這個故事的底色了。
同時也是林清月嘴里那個除了這種感覺,其他都不重要的核心。
因為這東西如同故事里的空氣一般的存在,午木之前才會竟然沒有發現這個明擺著的答案。
整個故事里,除了和“清月”在一起的那些時刻,“午木”無時無刻不是孤獨的。
他頻繁的轉著學,周圍永遠都是陌生的人、事。
他沒有要好的同學,沒有親密的朋友,沒有知心的長輩,甚至連父母也不了解他的內心。
他永遠在熟悉周圍的路上,然后在熟悉一點后,轉學到另一個新地方。
他恐懼陌生,卻又不得不一直面對著陌生。
而“清月”就是那個曾經短暫把他從孤獨中救贖出來的人。
同樣經常轉學的兩人有著驚人的默契,他們理解對方的內心和情感。
兩個同樣被世界遺棄的靈魂互相依偎在一起取暖。
午木覺得小說里兩個十歲的孩子產生那種刻骨銘心的感情虛假。
但年齡也只是兩個孤獨靈魂的一層外衣。
這同樣是一個意象化的符號。
他可以是十歲,也可以是二十歲三十歲。
年齡根本就無關緊要,這個故事想要表達的不是兩個十歲的孩子,而是兩個孤獨的靈魂互相靠近的故事。
孤獨是林清月想要的那個感覺。
同時也大概是林清月找午木當主角的原因。
“午木”是孤獨的,午木更是孤獨的。
突然從原來熟悉的世界來到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
很多記憶里熟悉的人和事突然不存在了。
很多身邊人習以為常的東西卻是他從不了解的。
孤獨一直像是他呼進去的空氣,照射到的陽光一般,如影隨形。
他心中懷揣著無法像任何人訴說,也無人能理解的秘密。
他像是一個被自己的那個時空丟棄在荒野的孩子一樣,永遠也無人能夠理解他的過去。
明白過來這些后,午木的心中產生了一股無可遏制的悲傷。
為那個故事中的“午木”,也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