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繪世最后加入了三劫棋社，同時也是招新日唯一加入的新成員。

回到招新處，聽到水谷唯宣布這個結果時，林秀川沒有提出異議。

或許還有些在意那女孩另一個身份，但人家確實什么也沒說，只表現出對圍棋感興趣的模樣。

這種情況下，他覺得妄自猜測可能沒什么，但表現得不耐煩，那大可不必了。

另外，他也站在水谷唯的角度上想了想，感覺讓這名少女多些棋友，也沒什么不好。

他隱約又在想，會不會是那個女人故意那么做、那么表現，好讓他內疚，從而不再阻攔她入社。

仔細想想，那女人還真是這種人……

不過，就這樣吧，反正我現在和游戲里的主角不一樣，壓根沒有要求加入卡塔爾總署的理由……

她不表露邀請我加入的話，我就把她當作普通的同學、同社團的同好就可以……

表露的話，那就直接拒絕……

其實也不用考慮加不加入，游戲里，主角是通過了考驗才加入的……

也就是說，不管她現在對我的態度是因為什么，總歸是沒有讓我加入的意思……

好吧，那……之后還是找個機會，和她當面道歉吧……

猶豫糾結一番，他很快念頭通達了。

通達之后，他想起一件事。

招新已經結束，這片招新區域內，各社團都在打掃、收拾自己負責的區域。

三劫棋社這邊也在收拾，他們這邊人跡罕至，除了要把桌子、椅子搬回去，沒有什么其他要做的。

搬桌椅這種粗活，自然是林秀川和戶津俊太兩個男生承包，他倆一人抗著桌子，一人拎倆凳子，并肩走在返回教學樓的路上。

水谷唯和八賀美裕子則是走在兩人身后，她們腦袋湊在一起，看著水谷唯手中的一疊報名表。

報名表上除了最上方寫的“青木繪世”，還有四五個人的名字，他們都表示了想入社的念頭，不過都說想要回去考慮考慮。

兩名女生在商量，要不要分別和那幾人聯系聯系，鼓動一下他們入社。

林秀川就是在這時候想起那件事的。

一手就把桌子抗在肩頭，他幾乎感覺不到桌子的重量。

他想起那件事后，很輕盈地轉身，語氣卻很鄭重。

“對了，小唯。”

“……幸好他們都有留電話還有Line，那裕子你負責這兩個，我負責……啊？秀川，你說什么？”

少女錯愕轉頭，微微睜圓的雙眼里，滿是茫然。

“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林秀川重重點頭，試圖加重本來就鄭重的語氣。

少女張了張紅潤的嘴唇，沒發出任何聲音。

報名表輕輕地嘩啦墜地，秒速五厘米。

少女又張了張紅潤的嘴唇，還是沒發出聲音。

俊太和裕子開始發出雜音。

“你是蠢貨嗎？有扛著桌子和女孩子表白的嗎？我真服了你了……桌子給我！”

兩手拎著椅子，吼完之后，俊太發現手不夠用了。

他恨不得這會兒再長出一只手。

他把一個凳子放在地上，騰出一只手奪過林秀川手中的桌子，抗在肩上。

然后他發現手還是不夠多。

但他顧不了許多了，他抬起一條腿，腳尖翹起、鉤住放在地上的椅子，單腳跳著，以不輸于雙腳奔跑的速度，一蹦一蹦地沖向教學樓。

裕子則尖叫了一聲，飛快地朝教學樓沖去。

沖了一半，她又飛快折回，慌亂地撿起地上散落的報名表，連連道著“對不起打擾了打擾了對不起對不起秀川你繼續”。

她倒退著，緊跟往教學樓蹦去的俊太的步伐。

兩個人的雜音，沒有絲毫影響到站在原地的兩人。

桌子被奪走后，林秀川順勢放下手臂，轉正身子，正面對著似乎傻楞掉了的水谷唯。

少女第三次張嘴，終于發出了聲音。

“嗚……”

發出著如剛出生的小獸一般的嗚鳴，她開始咬起下唇。

她睜圓的、充斥著慌亂、羞怯、欣喜、難以置信的雙眼里，開始泛起晶瑩。

她緩緩抬起雙臂，雙手交叉著開始抱緊肩膀。

她把頭低了下去，用劉海遮住雙眼。

她一點點地蹲了下去。

望著少女一點點變成鴕鳥般的姿態，林秀川發出了無聲的輕笑。

他朝少女走去，一樣蹲下身，在她不知何時變得櫻粉的耳垂邊，湊過嘴唇。

他輕語道：“可以嗎，小唯？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他又重復了一遍。

他的聲音真的很輕，輕到像跟羽毛。

然而這根羽毛的重量似乎對少女來說有些不堪重負。

她被這無端飄落到身上的羽毛給震地顫了顫，她的耳垂變得猶如要滴血般的紅，她似乎第四次張了張嘴。

林秀川生怕錯過什么，連忙把側過頭，把耳朵湊近了些。

他幸之又幸地聽到，少女顫抖地、明顯語無倫次的話語。

“你、你……秀、秀川……”

“你、你……你怎么突然說、說這個……我、我……嗚……”

“……嗚……我、我牙還沒刷呢……”

你的小腦袋瓜里到底想了些什么啊……

林秀川失笑，但他沒笑出聲，他怕驚到這似乎被驚喜和恐慌交替沖刷著的少女。

如此直白的表白，對十七歲的櫻花妹來說還是有些過于露骨了嗎？

這樣暗想著，他沉吟片刻，決定順著水谷唯慌亂的話語往下說。

“那，從今晚，明天，后天，再后天，再以后的每一天，我都陪你刷牙，好不好？”

這聲音和剛才一樣，同樣輕的像片羽毛。

但這一次，少女只是耳垂更紅，但卻沒有顫抖。

良久。

“那……那就……一起刷牙……”

“嗯，一起刷牙。”

“好……好……那就……一起刷牙……”

“嗯，一起刷牙。”

“秀、秀川……不許騙我……”

“嗯，不騙你，一起刷牙。”

“嗯……”

又不知過了多久，等到林秀川牽著少女的手，扶她站起身。

他發現她因為蹲太久而發麻，起身時雙腿打顫。

他急忙摟住少女的身軀，這才發現，少女的手如赤紅的餐刀一樣燙，身子如面對赤紅的餐刀的奶油蛋糕一樣軟。

菽發初勻，玉脂暗香，似羅羅翠葉，新垂桐子，盈盈紫藥，乍擘蓮房……

不知在哪兒看過的詞，倏忽蹦進他腦海，成為他心中的感覺和評價。

少女的手和身軀，更燙、更軟了。

……

晚飯后，睡覺前，水谷唯真的找林秀川一起刷牙了。

嘴里含著泡沫，手里舉著牙刷，林秀川一臉詫異地看著身穿睡衣、俏臉彤紅的少女。

“怎么了，小唯？”

水谷唯一手拿著牙刷、牙杯和牙膏，一手死命地揪著睡衣的衣角。她搖晃了下身軀，咬了會兒下唇。

“不是……一起刷牙嗎……”

林秀川笑了。他三下五除二刷好牙、漱好口、放好牙具，“好。我幫你。”

他在水谷唯滿是“不是一起刷牙嗎”的眼神中，拿過少女手中的刷、牙杯和牙膏，擠牙膏、倒水、

“放心，我有分寸。”

“啊？唔……嗯……啊……”

“抱歉、抱歉……這樣呢？”

“唔……還好惹……唔……”

“對吧，這樣可以嗎？”

“嗯、嗯……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