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還有一天的時間，楊書宇獨自離開了天行司。

他手里拿著二十多個人的名單，這些人，全部都是幫助阻擋黃魚而犧牲的天行司小隊成員。

周槳在了解情況之后，特批給了這些人與探索秘境犧牲者同樣規格的撫恤。

但是楊書宇還想著拜訪一下這些人的家屬，看看有沒有力所能及可以幫忙的地方。

這幾天，楊書宇甚至嘗試跟花牌搞好關系。楊書宇想在離開之后，讓花牌對這些人進行關照。

網線的家就住在雞城的一間普通公寓房。幾個生肖城都是同一時期建造出來的，建筑風格都很像。這里周圍的環境，和豎瞳的家差不多。

楊書宇按照地址來到了網線的家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開門的人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少婦。

也許是最近沒有出門的緣故，少婦的穿著有些隨意，身上的休閑服有幾天沒有清洗了，微微發皺。她的頭發也顯得略微油膩和凌亂，蓋住了原本清秀可人的面容。

“我是李容岳的同事楊書宇，他犧牲的時候，我就在他身邊。”楊書宇自我介紹。

李榮岳的妻子看了一眼楊書宇，將門打開，算是邀請他進屋。她操著低沉沙啞的聲音說到：“我知道你，最近雞城有很多新聞，有提到過你的名字。”

網線的家里很干凈，沒有多余的擺設，略顯簡陋。四處可見網線曾經的生活照，照片里，可以看到網線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兒子。屋子的布置顯得十分溫馨。

李榮岳的妻子將楊書宇讓到了沙發上，隨后去給楊書宇倒了一杯水，坐在了楊書宇的對面。

猶豫了一下，她輕聲的問道：“容岳他死的時候，痛苦么？”

楊書宇想了想那個上來說了兩句極為漂亮的話之后，馬上就領盒飯的人。搖了搖頭：“他死的很英勇，沒有痛苦。”

“那就好，他最怕疼了。”女人聽到楊書宇的話，感到了一些慰籍。

“從他加入天行司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李榮岳的妻子拿起了茶幾上的照片：“我們從小就是鄰居，父母都在這座城市有工作，這是我們的幸運。打小，他就喜歡當英雄，說要讓所有人不用進生肖城，也能夠活的很好。”

楊書宇沒有搭話，出現在這里，安靜地聽對方訴說，就是他所能做的最好的事。

“結婚之后不久，他就吵著要去加入天行司，他說天行司跟我們想的不一樣，天行司正在做的事才是人們的希望。我的父母，他的父母，全部都出面去勸他，甚至要跟他斷絕關系，只有我沒有說出阻止他的話。”

“最近很多人都來安慰我，擺著憐憫的面孔，仿佛是我遭了難。但是我覺得我沒什么可憐的，這是我自己選的人，我自己喜歡就好，關他們什么事。”

這個時候，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出現在了門邊。李榮岳的妻子招了招手，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坐在了她身邊。他年紀還小，并不知道失去父親意味著什么。

“天行司的撫恤金我們已經收到了，足夠這個孩子念完學。過來送信的人也承諾過，如果孩子表現出了足夠的天賦，會給他寫一封進入知行學院的信。”

說到這，李榮岳的妻子直視楊書宇：“你不是雞城的人，你也不了解李榮岳。我很感謝你能過來，但是沒必要。他做這件事，是因為他選擇做這件事，跟你沒關系，你不用擔心，也不必內疚。”

楊書宇本來醞釀了一番話，想要跟對方說。

之前在鴻圖卡牌店訂購的綠卡已經到貨了，這幾天回到宿舍，他都在趕制卡牌。除此之外，他手上也還有一些卡幣。

今天出來，他就想著將這些綠色卡以及他的卡幣交給犧牲者們的家屬。

但是他提前準備的話，在嗓子口打了個滾，最終沒有說出口。

楊書宇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那些為了幫助他逃脫而犧牲的人，是為了他而死的，但也不是。

楊書宇背負的不是這些人命和他們的身后的家庭，楊書宇應該背負的是這些人的理想。

天行司已經把死者的身后事料理的清清楚楚了，不需要他來畫蛇添足。

楊書宇想起了老桿兒說的那句話，柳望明把所有的經費都浪費在了陣亡者的撫恤上。但實際上不是這樣的，天行司在做的事，是在減輕還活著的、有底線的天行司成員們，背負的擔子。

理想沒有負擔，才能夠走的更遠。

離開網線的家，楊書宇將手上的名單撕碎。他改主意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這幾十個人的人理想，還等著有人去完成。

......

第二天，楊書宇跟著周槳離開了天行司，前往守夜人總部。

翟佑不死心，守著兩個人。把握最后的機會，試圖讓楊書宇回心轉意。

“神話戰場不是軍隊負責么，跟我們天行司有什么關系？”路上，楊書宇打聽起這一行的目的。

“天行司資源緊張，第三大隊需要大量的軍用物資。這些物資都是優先供給軍方的，根本輪不到天行司。”周槳解釋：“為了能夠得到這些物資，天行司主動承擔了神話戰場的一部分斥候工作，以此作為籌碼，跟軍方換東西。”

“這樣能要到物資？”楊書宇有些奇怪，軍隊自己沒有斥候么？

“神話戰場的斥候傷亡率很高。”周槳面無表情的說到。這句話已經充分解釋了天行司為了軍備物資所付出的代價。

周槳突然跟翟佑說到：“你要是愿意跟著我們去神話戰場，春牛圖借給你也不是不行。”

翟佑聽到后，眼前一亮：“去，又不是沒去過。”

楊書宇還想拒絕，但是隨后明白了周槳的意思。如果天行司傷亡率很高，翟佑在那里所能發揮的作用絕不是自己能夠比擬的。

楊書宇想了想，反正翟佑就跟在自己身邊，什么時候需要春牛圖，自己隨時可以拿過來用。這筆買賣穩賺不賠，就答應下來了。

“在離開神秘戰場之前，春牛圖就交給你保管了，有什么問題，隨時可以問我。”楊書宇將春牛圖交給了翟佑。

車子很快停在了守夜人總部門前，四十多個軍隊卡師，押送著囚犯，正在等待周槳。

領頭的人是嚴課，這次變故之后，因為嚴課在事件當中的積極表現，守夜人內部火速提拔他擔任雞城情報科的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