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幾個星期過去。

天氣逐漸變冷，仿佛是在一夜之間，雜草上就結了一層銀霜。

這一日，

林恩長舒一口惡氣，如釋重負地起身，蹣跚著步伐躺倒在床上。

一陣風吹入室內，胡亂地翻弄著攤開的書籍。

嘩啦啦。

【機械維修：LV2略有小成→LV3登堂入室】

長久以來的目標終于完成，林恩略微的休息了一會兒，就大門緊鎖，拉上窗簾，搬弄出放置在保險箱中的軍用外骨骼，將它放置在桌面上。

對他來說，這堆鐵部件還是挺沉的，并不能舉重若輕，但現在的他總算是不至于扶腎喘息了。

“左右手搭載的是光譜DR3自動技術步槍。”林恩扶著額頭，這是最常見的一種T3能級武器，由大型軍火公司拉夫頓所制作，原理是通過光譜磁弧發射一種五彩繽紛的磁暴射線，射線的外觀和合成方法均已申請知識專利。

但此刻，左右手外置武器的能量輸布系統已經全部損毀了。

武器的威力越大，內部結構也就越精密，林恩剛剛突破，此時稍微研究了一會兒，勉強整理出了一點頭緒，可收獲依然是不大。

“大概再過一段時間才能修好。”林恩打了個哈欠，稍稍瞥了一下面板。

【機械維修LV3登堂入室：1/1000】

經驗條更長了，這一項技能在短時間之內是提高不了了。

所謂外骨骼，無非就是互相連接的一整套義體外框架，等自己機械制造的熟練度條突破到LV3，屆時也可以試著為自己專門打造屬于自己的外骨骼。

前提是要有充足的材料。

忙了一個上午的訂單。

林恩懶得做飯了。

他剛想出去吃。

敲門聲響起。

林恩打開門，就發現劣質食品店老板班文搓著手，站在門外。

只不過今日一見，卻發現他整個人消瘦了不少，穿著也肉眼可見的寒酸了。

腰間掛著的文玩核桃也不見了。

“林老板，你這段時間別來無恙啊。”

“當然無恙。”林恩道，他這些天來的生活就好像其他手藝人一樣，自從搬家以來就根本沒出過集市，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飯學習工作賺錢睡覺，枯燥但充實。

簡單寒暄了幾句之后，班文有些尷尬地切入了正題。

“林老板，能否借五百點救急？”

“我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

林恩驚了，重新打量了打量班文，這才驚訝的道：

“不至于吧，你不是搞食品批發的嗎，怎么會缺錢？”

在林恩的記憶中，老板班文在這集市中住了有一段年頭了，每天排隊買食物的人絡繹不絕，雖說是小本生意，但論起利潤來，每天也不會低于五百點。

班文嘆道：“今時不同往日，自從格蘭富公司入駐之后，我這里的生意就日漸冷清了，這周邊食品作坊的東西賣不出去，賺不到利潤，他們怎么會再運營呢，都紛紛倒閉了！“

“我這小店啊，也開不下去了。”

林恩點點頭道：“這個我是知道的，你之前和我說過。”

“但你這些年來賺了這么多積蓄，就算每個月要還租金，也不至于吃不起飯啊。”

“格蘭富公司雖然讓你失業了，但他們賣的東西那么便宜，十來點就能買十來斤的食物，怎么會吃不起飯呢？”

班文愕然，“林老板，你多長時間沒去買在公司分銷部買過食品了？”

林恩撓撓頭，他這段時間都是到雄心飯店那里拿貨的，算是蜥蜴幫對他的優待，這樣想來，的確有一段時間沒吃這種最低端的垃圾食品了。

他從來沒買過格蘭富的食品。

林恩不說，班文也明白了一切，他的神色終于變得悲愴起來，像是意識到了兩人之間所隔的厚壁障。

在半年之前，對方還是寒酸貧苦的窮小子，光講價就能和自己嘮上幾十分鐘。

現在人家已經在集市的旺角新開了一家義體店，是蜥蜴幫里的大紅人，專門吃訂單的，每天賺的更是不計其數。

他失落地解釋起來，林恩漸漸理解了一切。

在周圍的作坊倒閉的差不多了之后，格蘭富公司就開始穩步將食品提價，現在的價格甚至比公司來之前高了許多倍。

大多數人已經吃不起飯了，留宿街頭的人更多了。

前幾天霜降，陰溝里又多了幾具凍斃的尸體。

而管理各個地區的幫派也在火速開展本土作坊復興計劃，想要把格蘭富公司侵占的市場份額驅逐出去，不讓城里的勢力染指這一片混亂之地。

這交火地，要大亂了。

“這是五百點，不過......”林恩掏出一張卡，本想說讓對方找個新工作，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這句話和“何不食肉糜”差不多。

他也知道，說是借，其實就是個委婉的說法而已，這錢自己肯定是要不回來了。

班文恭敬地接過錢來，意識到林恩剛剛的猶豫，會錯了意，連聲道：

“您放心，我就借這一次，我馬上就搬出集市，找個租金更低的地方住，然后再慢慢找工作，好還您錢。”

“我肯定會還的，我這些年還算認識幾位老朋友，托他們安排個活兒干應該不難......”

班文絮絮叨叨，但林恩已經沒什么心思聽了。看出林恩的不耐煩，他又道了幾次謝，這才歡天喜地回到家去，開始收拾行李，準備搬出這套租了好幾年的房子。

林恩看著班文的背影，恍惚間想起了過去無數個喧鬧的白天，班文坐在躺椅上，倚著鐵板，左手把玩著文玩核桃，自在愜意地飲用人工茶的場景。

這些追憶緩緩與現在的場面重疊，林恩下意識感覺，這將會是自己見到對方的最后一面。

......

班文大概是在一夜之間走的，突然的就像落于野草上的白霜。

翌日中午的林恩再想去找班文，卻見他的老店大門緊鎖，怎么敲也敲不開。

“他怎么會開，他今天早上五點就收拾好東西，搬走了！”

一個陌生的鄰居道。

“他去哪兒了，有告訴您嗎？”

“誰知道，興許是去老街了，整個這一帶，就那兒的租金最便宜，他不去那還能去哪兒？”

“我和你講，老街那個地方，可亂呢。”

“前幾天，又有好幾次入室搶劫，我聽說有人翻進別人的屋子里，拿槍就射，街頭光一天就死了好幾十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