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又是何人?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也敢同我這般說話?”
臟漢瞪視韓紀(jì)。
‘倒有幾分脾氣。’
韓紀(jì)眉頭一挑,渾不在意這人挑釁,轉(zhuǎn)頭看向朱雄道:“朱兄,這人也是個頭領(lǐng)?我若將他料理了,可有麻煩?”
朱雄此時也冷靜下來,面色微動,點頭道:“此人乃是污袍會的三當(dāng)家,丐行中人,麾下全是一些無家無業(yè)的懶漢罷了,只會欺負尋常百姓,不見幾個有真本事的,算來對此番差事也是可有可無。”
“若非這開云縣頗有一些人口,是個繁華之地,本也成不了什么氣候。此會中人,大多不曾離開過這一縣之地,沒什么見識。兄弟如有什么計較,只管施為便是,不會誤了正事。”
“原來是個沒文化的乞丐。”
韓紀(jì)微微點頭,笑道:“那倒不怪你這丑漢不知尊我等方外修行了,似你這般坐井觀天之人,見過些沒甚本事的江湖術(shù)士,散修野人,便以為是知曉了我輩所修真本。練了些許武藝,更生出慢待之心,實也不難理解。”
“若是平日街頭遭遇,任你欺佛辱道,貧道也只當(dāng)是個樂子,不會計較什么。可此番你卻說我冥山法術(shù)不行,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你這小雜毛,便是那勞什子冥山派的道士?”臟漢上下打量韓紀(jì)一眼,不屑道:“某家倒也處置過幾個自稱有幾分法術(shù)的佛道,彼輩也如你這小雜毛一般,稱仙道佛不停,可惜他們嘴上說得厲害,卻沒那本事在老子拳下保得性命。”
“你若自恃本事,便與老子斗上一斗,顯一顯你冥山派的本事。如若不然,便給老子……”
唰!
臟漢話未落音。
堂中眾人卻只驚見眼前一抹烏光閃過。
隨后只聽‘撲哧’一聲!
再看時,就見一道泛著烏光的長索,不知何時,已是橫跨廳堂數(shù)丈,連系在了韓紀(jì)袖口與那臟漢胸口之間。
未等眾人反應(yīng)。
又見那烏索血光微涌。
下一刻。
那臟漢八尺身軀,竟在頃刻之間,便化作了一具枯尸!
這!!!
眾人回過神來,一時都見驚駭。
他們倒也不是全都像那污袍會的漢子一般,對修行之士嗤之以鼻的。
可就算有些見識,在這縣城之地,也沒幾個真正見過修家斗法,更多也只是聽說過修士手段超凡,不好招惹罷了。
如今真正見了這等仙法,而且還有一條性命,當(dāng)著他們的面被這修行手段打殺,心中駭然自不必說。
“諸位都看到了,是他非要和我試試,這會兒死了可不怪我啊。”
韓紀(jì)平靜聲音在堂中響起。
眾人當(dāng)即打了個冷顫。
再次看向韓紀(jì)與朱雄時,肉眼可見的多了幾分敬畏。
在場眾人之中,朱雄可以說是對冥山派手段最為了解的人,眼下這場面,自然也驚不到他。
看到如今局面,他反而很有幾分高興。
只因為韓紀(jì)這一番出手,卻是狠狠的殺雞儆猴了一番,也讓眾人知道了修行者手段厲害,少費了他不知多少唇舌。
“原來當(dāng)世還真有這般仙家神通存在,卻是我等寡聞薄識了。道長本領(lǐng)驚人,又有神仙氣度,楊熊這蠢漢,能死在道長仙家手段之下,也算是死得其所,說來還是他的幸事。”
“只是我等來此,本也是有心要替朝廷辦差,如此多少有些壞了和氣,還望道長收了神通才好。”
堂中眾人還自心驚,卻聽一道柔媚聲音響起。
韓紀(jì)看去,這人一身風(fēng)騷紅裙,三十左右年紀(jì),是個身材豐腴美艷女子。
卻也是來此談事的幾個江湖勢力頭領(lǐng)之一。
因這女子相貌出挑,頗有些白膩豐滿,韓紀(jì)早前便有‘關(guān)注’。
但心想自家正事兒,到底也沒行多久‘注目’禮。
不想滿堂江湖頭領(lǐng)之中,幾個漢子見了這場面不見說話,這女子竟有這膽量發(fā)聲,實也讓韓紀(jì)不得不又多看億眼。
不過他沒有做出回應(yīng),轉(zhuǎn)眼瞥向朱雄,等他發(fā)話。
朱雄心領(lǐng)神會,道:“丘副堂主,你飄絮堂出身青柳幫,總舵還在崇山府城,不說青柳幫與府衙關(guān)系,單說你丘副堂主,也不是什么沒見識的婦人,莫非對我赤威軍安排,也有什么意見不成?”
美艷堂主忙道:“自是沒有意見的,只是我等見識淺薄,如今見了這位道長神通,多少有些驚懼,一時只怕神思慌亂,若是耽誤了正事兒安排,也是不好。”
朱雄這才冷聲道:“那是最好。”
說著,看了韓紀(jì)一眼。
韓紀(jì)微微點頭,隨手收了子母兇魂索,任由那枯尸倒地。
雙手收在袖中,也不坐下,只這般掃視堂中眾人。
一時間。
廳堂之內(nèi),再不見什么戾氣,眼見得‘平和’了不少。
……
“此番多虧了兄弟出手,這些市井上混跡的江湖蛇鼠,平日里在百姓身上逞威風(fēng)慣了,狂傲得很。加上這開云縣是個要道之地,此地幫派,與云州各府都有一些牽扯。”
“彼輩自恃依仗,只憑了我赤威軍名號,還真不一定能壓服了,叫他們老實聽從安排。”
“兄弟此番實是替我解決了好大麻煩,日后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開云縣。
韓紀(jì)在朱雄領(lǐng)路下,卻是來到了赤火營外。
這一路上,朱雄對韓紀(jì)仗義出手,很是表達了一番感激。
也不知是真覺得韓紀(jì)幫著解決了大麻煩,還是有意借此機會親近。
韓紀(jì)笑道:“以赤火營之力,區(qū)區(qū)幾個江湖幫會,隨手便可彈壓。何況朱兄武功,我也有過領(lǐng)教,也是十分不俗。便是沒有我在,也足以叫那些人聽話了,何必謝我。”
“不過說來我倒也還真有兩件小事,想要請朱兄幫個忙。”
“哦?什么事情?兄弟只管說來便是。”朱雄眉頭一挑,爽快道。
韓紀(jì)此番出手,為的便是朱雄這一句話,自然不會客氣。
當(dāng)即便將早早整理好的計劃說了出來。
朱雄卻不知想起什么,上下看了韓紀(jì)一眼,怪笑道:“我此前見兄弟對那飄絮堂的丘堂主頗為關(guān)注,還道兄弟少年血性在身,是瞧上了這美人堂主,要我做個中人呢,原來是這等事情。”
“這事兒簡單,兄弟要用猛獸精血煉寶,等此番我等入山捕捉那噬金火蟻之時,順手捉了便是。至于輕身之法,更是好說。那花腳堂的李三行,便是此道好手,他如今被我捏住痛處,問來身上法門不難。”
‘這朱雄八尺軍漢,一路來也是雷厲風(fēng)行,我還道他是個正經(jīng)漢子,不料也是我輩中人。’韓紀(jì)訝然看了朱雄一眼,嘖嘖稱奇。
隨即眼珠一轉(zhuǎn),作沉吟道:“丘堂主么?”
“是個不錯的人,可惜小弟現(xiàn)在怕是沒這空檔花前月下,不然倒也不是不能與她切磋切磋房中妙術(shù)。”
“……兄弟倒也是個趣人。”
朱雄一愣,笑道:“我還是先帶兄弟去見賈道長吧,他如今正在營中。說來冥山派的道長們,如今都去了桐山縣,這營中沒個冥山弟子看顧,我等也還擔(dān)心賈道長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不好與陳長老交代呢,眼下兄弟來了,倒是正好免了一樁麻煩。”
二人于是走入營中,不一會兒功夫,便來到了一處軍帳內(nèi)。
韓紀(jì)仔細看去。
帳中擺設(shè)簡陋,只一座行軍床還堪入眼。
床上正見躺著一名面色蒼白,身材干瘦的灰袍老道。
若非還有幾分微弱呼吸,單怕都會叫人誤以為是具尸體了。
“老師!”
一見此人,韓紀(jì)一聲驚叫,便作關(guān)切狀,撲了過去。
而后更聽一番哀聲。
朱雄看了一愣,倒也沒有打攪,很是自覺的走出了營帳。
韓紀(jì)聽著動靜,見他離開,左右再也無人。
又自哀哭了一番,這才收斂了神色,轉(zhuǎn)弄起眼珠來。
他看了會兒帳外,不見什么甲士盤桓,又看了看行軍床上,賈老道還自昏迷不醒。
不由琢磨起安排來。
暗道:“這老道竟還真就昏死了?左右也如朱雄所言,沒個冥山弟子照料。這還真是我的機會了。”
“這老道與我還有仇怨,若有可能,自是不能多留。眼下機會更是難得,我何不將他打殺了賬,也能免去一樁麻煩?”
只是想著如今自家所在之地,又不由皺起眉頭:‘不過要想不鬧出動靜,惹來禍?zhǔn)拢€得仔細琢磨一番,找個由頭才好。’
正自思量。
韓紀(jì)盯著賈崇道身子,不經(jīng)意卻在這老道腰間,看到了一個布囊。
眼睛頓時亮起:‘這不是冥山派的五云兜么?陳開江把這老道獨留此間,竟也沒拿走他的隨身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