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志明說了一句，接著放下手里的錄音器。

他走到一旁的電梯里，接著快速在幾個樓層上按了按，像是在做什么惡作劇一樣。

電梯的控制面板閃爍。

韓志明絲毫不在意，默默等待。

下一刻，電梯開始移動，一路向下，很快到了一樓，卻依舊沒有停下，依舊向下。

負一，負二……一直到了負五樓。

電梯緩緩停下，嘩啦一聲，電梯門向著兩邊打開。

韓志明信步而出，走到一個大廳里。

燈光明亮，叫人根本看不出這里是負五樓的地下。

大廳一角的一處柜臺之后，一位穿著護士裝束的女子說道，“韓作戰員，大家都在指揮室里等你。”

“我知道了。”韓志明點點頭，腳步不停，快速向著一個方向而去，很快就走到了一處房間前。

他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房間并不大，中間是一張圓桌，此刻圓桌旁圍坐著四人，三男一女。

韓志明的視線緩緩在鐘丘、何如海、紀蘭三位隊長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坐在主座位置，一位模樣普通的中年男子上。

他的模樣實在是太普通，屬于丟到人海中再也找不出來的程度。

然而韓志明知道，他卻是這個房間里，乃至整個鳳城現在唯一的C級進化者。

上面派下來的支援，韓秋，韓執事。

“坐吧，小韓。”韓執事看著他進來，笑瞇瞇地說道，接著伸手點了點身后的屏幕。

屏幕中是一個病房，一個差不多二十歲的青年正坐在病床上，有些百無聊賴地擺弄著一部手機。

“大家都說說自己的看法吧，覺得這個相墨究竟是怎么回事。”韓執事笑瞇瞇地說道。

鐘丘三人面面相覷，光頭老何抱著胸，靠在椅子上，朗聲說道，“不管發生了什么，他殺死了污染體，解決了一次D級事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嗯，我知道。”韓執事點點頭，又看向另兩人，“你們的看法呢？”

“我感覺。”紀姐猶豫著說道，“我感覺他是一個很有智慧的青年，會把隔離藥劑提前含在嘴里以防污染。”

“我贊同老何和紀姐的意見。”鐘丘說道。

韓志明也舉著手，然后說道，“他還很有魄力，很有感恩心，不拋棄不放棄，很有天賦……”

“行了行了。”韓執事打斷了他的發言，接著環顧了四周，說道，“我不是來聽你們怎么花樣夸獎這個相墨的，我是想問問，現在我們該怎么辦？或者說，怎么處理他！”

韓志明猶豫了片刻，說道，“我建議讓他加入作戰小隊。然后發放單獨擊殺D級污染體的獎勵。”

韓執事呵呵笑了出來，接著拿起另外一份文件，“那行吧，我們先看這個話題，這次污染體，根源信仰是什么，有想法嗎？”

光頭老何和紀姐都搖搖頭。

對于這次污染事件，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因為這次的事件更像是一種災難，而非是因為人的欲望而引起的污染。

根據魚怪的形象，他們考慮過龍王、鮫人之類的神話故事，但都沒有什么線索。

如果是龍王的神話污染，那么首先需要有人虔誠地向著龍王祈禱，一般自然是求雨了。

然而最近十年之內，整個鳳城乃至周邊地區都是風調雨順，有誰會想要去求雨呢？

如果是鮫人，這就更加疑惑了。

鮫人的形象，與其說是神明，倒不如說是神話故事，誰會信仰一個鮫人？

他圖什么？圖鮫人淚能泣珠？

實際上，根據他們的經驗，在災難現場，出于人們生命的本能，最應該出現的神明應該那種沒有什么具體概念，卻又無所不能的神明才對。

韓執事自然也知道根源信仰的調查進入了死胡同，他也沒想過就這么簡單能問出些什么。

他只是對剛才眾人表現出來的態度有些不滿而已。

見到何如海、紀蘭幾人都面露難色，他也不打算接著說下去，而是又拿起了剛才相墨的文件。

然而鐘丘思忖了片刻，說道，“其實，我感覺，這次的信仰根源，不像是國內的神明。”

“喔，你有什么想法？”韓執事一愣，放下手里的文件，臉上浮現起一絲意外，繼續問道，“說說看？”

“根據韓志明他們描述的污染幻象，他們是看見了一片海，或者說是大洪水，遠處有一條大魚。接著心里就會升起一種想法，游到大魚身邊就會獲救。”

“這樣的描述，很像是印國的一個神話傳說。”

鐘丘剛剛說到這里，韓執事便意識到他想要說什么，說道，“毗濕奴的魚人化身。”

“對。”鐘丘點點頭。

在古印國傳說中，世界即將發生一場大洪水。毗濕奴為了拯救生靈，變成了一條巨大的魚，將人類和動物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何如海、紀蘭兩人也是恍然大悟，“的確，很符合這個描述，但是，一個魚人？”

傳說只是傳說，故事只是故事。

種種神話中一些想要在現實中產生波動，出現神話波動，凝結神話結晶，那就需要信徒虔誠的信仰。

但是誰會去信仰一條魚人？還是外國的魚人？

光頭老何和紀姐的臉上更加疑惑。

然而韓執事卻像是被人點撥了一樣，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忽然變得明晰。

他緩緩說道，“在印國神話中，馬卡拉象征著毗濕奴的智慧和力量，也是他拯救生命的象征，很符合災難中求生的信仰。”

“這個方向應該沒有問題，接下來往遇難者的身份方向去調查，我記得遇難者中沒有印國的游客，也許是相關的信徒。”韓執事快速安排道。

鐘丘點點頭，光頭老何更是站起了身，“那就我去負責這個吧。”

“坐下。”韓執事瞥了他一眼，接著又拿出了相墨的文件，“今天我們的重點，還是在這個相墨。”

光頭老何嘆了一口氣，又坐了回去。

韓執事繼續說道，“所以，對于這個憑空冒出來的相墨，你們的看法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