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們這幾個東西也能打破我的肉身,逼的我現原型,算你們有本事了。”
以自己血肉為引,一發電擊將戴勝重創。
電人志得意滿——雖然臉上兩個血洞和胸口的空腔讓他看起來十分狼狽。
“只剩下這老頭了……”電人看向拄著步槍的火棍,雙手高舉:“左零右火,雷公助我!”
四散在院子里的血肉和電人本體化作金黃的電光,聚集于一處。
在光芒散去后,電人赫然露出了真實面目。
只見一藍一紅兩股電線交織成的電纜巨蛇在空中狂舞,顯露出暴烈的氣勢。
“記住了!殺你們的人,叫電繼!”
妃紀掙扎著起身,踉蹌地走到院墻邊查看戴勝的情況,而戴勝已經失去了意識。
火棍面無表情,只是把步槍頂上肩頭。
可一道血影悄無聲息地從院墻外沖來,帶著萬鈞之力正中電繼。
當來人一拳將電繼轟下后,爆炸般的吼聲才姍姍來遲。
“我日你鬼!”
劉宇上身本就在加速中被勁風撕裂的軍服在最后一拳下徹底炸碎,露出滿是傷疤的精悍身體。沸騰如狼煙的血氣升騰而起,在傍晚昏黃的天空中格外顯眼。一條赤紅猙獰的血氣巨臂像潛龍一樣收攏在劉宇身側,準備著擊出下一拳。
“你打得我們……好痛!”
電繼一節一節地將自己從陷坑中拉出來,藍色的零線和紅色的火線交旋散開,爆發出強烈的電擊。
“我就是討厭你們人類這點,打了一個,還有一個!”
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聲音異口同聲地喊到,而分散開來的電線放出的電光變成了兩只巨手,一左一右地襲向劉宇。劉宇轉頭給火棍使了個眼色,提拳欺身而上。
電繼以本體為骨架,電流為血肉,凝聚出來的電拳一正一負,每一拳擊出都爆發無限電光,每一拳都將三分氣力傳導至下一拳,雙拳不斷擊出,電流的勁道越發兇猛。
“這一招叫,交流電碎心拳!”
相比于電繼攻擊的光華萬丈電光四射,劉宇的拳腳卻最是平實普通,只是直直地出拳,直直地收回,可其中蘊含的殺意,憤怒,血氣,卻實實在在地浸染著電纜妖的電力。
電拳沒有手腕以上的部分,也沒有本體,針對人類的擒拿格斗和降服技巧無效,那便以拳對拳,至剛至猛的力量對抗電荷奔涌的迅猛。
劉宇修行中獲得的血氣,劉宇殺死的敵人蘊含的怨念,劉宇人生所寄托的愛與恨,無盡的血腥與死亡在拳海中蕩漾開來。
只是一瞬間,人妖之間便交換了數十個回合,在激烈的拳腳碰撞下,戰場中幾乎進入了一瞬間的真空狀態。
電繼的電光在短暫綻放光華后被劉宇赤紅的拳風所牢牢壓制,最后越來越小。
終于,在一聲劇烈的爆響下,電繼再次被劉宇一拳錘入地底。
“就這啊,我還以為多能耐呢。”
劉宇收拳,望著陷坑里兩條歪歪扭扭的電纜,吐了口唾沫。
“本來還準備我拖住你讓火棍給你來一槍的,也算是給這老小子省了一發子彈了。”
“宇叔小心!”
妃紀驚叫出聲。
可子彈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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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
劇烈的疼痛像華服上的針腳,細細密密地縫紉在符離的全身。
每一寸肌肉都在向他發出警報——以最直接的形式。
符離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一整天沒有休息過了。
電繼隨手注入符離身體的電流仍然在肆虐,時不時讓他肌肉抽搐。
但在疼痛和抽搐間,符離卻感覺對身體的控制權逐漸地回到了自己手里。本就膨脹到極限的妖力像找到了突破口似的滲入全身。
符離的妖軀仿佛久旱的田地一般貪婪地汲取著妖力,汲取著空氣中的靈氣,甚至汲取著電繼殘留在他體內的電能。
這股熱流游走在他全身,修補著他因為全力奔跑而拉傷的肌肉,梳理著混亂無序的妖力,讓被電擊麻痹的神經恢復工作,愈合尾巴上的牙印。
-仿佛一個愿望。
他困難地睜開眼,試圖弄清戰場的情況,確定妃紀和火棍的安全。
-小離長大了以后想要做什么呢?小時候媽媽這樣問他。
他看到劉宇站在一個碩大的陷坑旁,舉著拳頭。
-我想要吃喝玩樂,每天和賈無傷一起玩!符離是這樣回答的。
隨著一聲炸雷似的槍響,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地出現在了劉宇的后背,甚至可以看到斷裂的肋骨下心臟的有力的跳動。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符離。那個討厭的白澤這樣問他。
又是一槍。子彈精準地貫穿了劉宇的心臟,鮮血迸射而出。
-我不想讀書。符離叛逆地扭過頭,不愿意看白澤眼里的失望。
火棍拉動槍栓,打空了的彈殼飛出,落在地上。彈殼上漂亮的法陣和符文是劉宇和符離一起幫著雕好的。
-宇叔,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最后一顆子彈被填進彈倉,陷坑里的電繼也掙扎著起身,抬起暴露的銅線對準劉宇。
-哦?我也不曉得啊,我活了大半輩子了,我從來沒想過自己要的是什么,我參軍為了什么,我結婚為了什么,我生娃是為了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到了該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你就知道自己要去做了。
動彈不得的符離目呲欲裂,滾燙的淚水從眼角落下。
那個愿望就這樣靜靜地浮在腦海。
-宇叔,我知道了。
愿望消散,化作血流席卷全身。
疼痛,依然是疼痛。
骨骼移位,肌肉增生,關節反轉,爪子增長后又分開。
無窮無盡的生機從心竅中涌現,化為甲木己土二氣,青綠木氣升入識海,蒼黃土氣沉入丹田。
符離不再去糾結那些玄之又玄的人生哲理,不再煩惱于是我非我之辯。
他現在只知道自己要做一件事。
“我要殺了你!”
只在眨眼間,本來像一塊無生命焦炭的符離突然膨脹為一頭青蒼色的猛獸,撲向了電繼,而正準備最后一槍打碎劉宇頭顱的火棍也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力。
兩根短矛似的蛛腿飆射而出,瞬間貫穿了火棍的身軀。竟是本來已經失去戰斗力的妃紀,以老鄧教授的搏命一刺,射出了自己最銳利的螯肢。
見火棍被蛛腿貫穿釘在地上,妃紀軟軟倒去,在意識被疼痛和疲憊摧毀前,她望著沖向電繼的符離,嘴唇微動。
“你……終于趕上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