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下,煞氣沖天,血氣彌漫,不過卻也讓他發現了一個異常情況。
或許,自己再次遇到他們的時候,就不會這么狼狽了,知小年如此想到。
想法很美好,可惜,知小年的戰馬剛剛起步,便猛然頓住,非但不再往前,反倒還在后退,任憑知小年如何驅策,也無濟于事。
猛然回頭,果然,剛剛和自己交手的那個大漢正死命拽著自己的馬尾。
真正要命的,還是徐有財那邊。
就在他回首查看之時,徐有財那邊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不同的是,他這邊只有一個,徐有財那邊,有三個。
一人拽住馬尾,一人直接一個蠻牛沖撞,將馬匹撞飛,而另一人,則是趁徐有財騰空之際,雙拳如炮錘出擊,直奔剛剛騰空的徐有財而去。
一聲炸響,那壯漢穩穩落地,后退幾步便穩住身形。
而徐有財卻高高拋飛,落地連續空翻卸力,這才堪堪穩住身形。
徐有財心中慶幸,幸好,自己好歹恢復了幾成功力,這才只是稍顯狼狽。
知小年見此,果斷一個后空翻,少陽劍凌空出鞘,長劍入手,知小年鼓動渾身真氣,飄揚落下的雪花,仿佛一瞬間受到召喚。
少陽劍在此刻,都給人以一絲晶瑩剔透之感。
不等壯漢反應過來,一劍點在其腦后玉枕穴之上。
不等壯漢反應過來,少陽劍爆發激烈劍氣,一枚鐵釘破開莊行印堂,射穿馬屁股,直直釘在雪地之中。
剛剛覆蓋完方才血腥場景的白雪之上,再次綻放出一朵血花,其中還夾雜著點點白色的,不似雪的東西。
然而這一切,作為事件參與者的戰馬,卻無心欣賞,忍著臀部的劇痛,乘著馬尾處力道消失的剎那,直接撒丫子跑路。
原地僅剩飄然落地的知小年,驀然轉身看向背對他的壯漢。
而原本力大無窮,兇厲無比的壯漢,此時本就無神的雙眼,迅速變得灰白。
刀槍不入的金剛之軀,快速萎縮,坍塌,渾身骨頭猶如被醋泡化了一般,軟倒在地。
不多時,潔白的雪地上,一灘污水向四周蔓延開來……
心中暗道,果然是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僵尸”兩個字,瞬間跳上知小年心頭,可來不及多想,一股惡臭傳來。
實在是忍不了這個味道的知小年,伸手虛抓,將釘在雪地中的鐵釘,連同周圍的雪花一起攝拿。
當鐵釘落在他手中之時,已經沒有了之前血腥的模樣。
只是那令人作嘔的氣息,依舊縈繞著它。
來不及多觀察,長劍一動,衣角落下布料一塊,將其包裹,放入懷中,等日后如若能見到自家師叔,亦或是道門前輩,再拿出來問問。
此刻還有三個同樣的東西,沒有解決。
而此時,那三個東西正追著徐有財上躥下跳呢。
韓坤也沒有什么好辦法,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受到攻擊的。
無奈,只得在一邊從旁協助,具體來說,就是放箭干擾。
可惜,他的箭術雖然不錯,奈何敵方刀槍不入,他只能干瞪眼。
此刻的徐有財,已無暇他顧,如若是自己全盛時期,別說僅僅是三個,就算是四個一起上,也照樣阻擋不了他的去路。
可現在不同,之前強行開大,讓自身受了內傷不說。
自己真氣也沒有完全恢復,要是兩人,他還能應對過來。
然則現在一上來就是三個,且剛開始那一波合擊,讓自己和對面硬碰了一波。
吃了點小虧,現在更不利。
其實主要還是對面刀劍難傷,就例如方才那一掌,正常人挨上一下,不說內臟破碎。
起碼是沒了再戰之力,可對面卻完全不當回事。
幸好還有一個人,纏住了那小道士。
徐有財正如是想,一轉頭,卻看到對小道士出手的那個東西,已經趴在地上,沒有了聲息。
心中驚駭,正欲詢問具體情況,小道士的聲音便在他耳畔響起:
“徐長老,以先天真氣,穿刺腦后玉枕穴!”
這有用嗎?
不管怎么說,人家的對手已經倒下,而自己的對手,還在活蹦亂跳中,已經由不得他不嘗試了……
離此地不過四里地的一處山坡之上,一圈軍士用火把,將一法壇圍在中央。
四周火把通明,旌旗招展,旗幟盡皆繪畫著詭異圖案。
要是知小年在此,一眼便可認出,這就是存神一脈,修煉的符箓。
法壇前方,站立一名身穿奇怪服飾的干瘦老者,手持一根哭喪棒,正手舞足蹈跳著一支詭異的舞蹈。
法壇之上,香燭齊全,雖大雪紛飛,卻絲毫不影響香燭正常運作。
小香爐前邊,是四個小銅人,香爐一側還有一疊符箓。
場面很是離譜,這一切,都是道門的東西,而操縱這一切的,卻是一個薩滿教祭司。
而且就現在看來,這位薩滿祭司還有逐漸沉迷的意思。
可惜,也就到此為止了。
“轟~”的一聲,猶如天雷劃破。
四個小銅人之中,其中一個毫無預兆的,便直接炸開。
“噗嗤……”
正在專心跳舞的祭司,忽而動作一滯,緊接著便是一口鮮血猛然噴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嘴里喃喃,隨手抓起符箓,便貼在炸裂的銅人身上。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符箓只要一沾到小銅人的碎片之上,便立即無火自燃。
不論他放多少次,都無濟于事。
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感覺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以自己可以感受到的速度流逝。
“大祭司?”
一側明顯是軍士首領之人,見此情景,便上前攙扶。
然而剛剛一動,卻被大祭司厲聲喝止。
“統統不許過來!不要過來……不會的……不會的……”
大祭司在一邊不停喃喃自語,讓周圍的軍士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在說什么?不會又是什么?
他們不知道,不過很快,他們便不用煩惱了,因為其余三只小銅人,在僅僅隔了數個呼吸之后,也相繼炸開。
此次動靜之大,乃至整個法壇都被這爆炸余波炸的四分五裂。
還在法壇前方,喃喃自語的大祭司,自然不例外。
身上,乃至嘴里,鮮血像是不要錢一般噴灑。
上前想要接住大祭司的契丹兵首領,亦被大祭司這強大的沖擊力,直接撞飛出去。
當他連滾帶爬的扶起大祭司之時,大祭司看樣子,僅剩半口氣了。
“醫者……醫……”
不等他喊完,脖子猛地一緊,卻是被大祭司抓住了衣領。
此時的大祭司,眼神明亮,面色紅潤,手中有勁,完全不像是身受重傷的樣子。
“告……陛下……他……他們……不……可信……”
話音剛落,人便咽了氣,抓著衣領的手,也耷拉下來。
這不由讓一旁的契丹首領有些傻眼,怎么剛剛還看起來好好的大祭司,話都還沒說完,就一命嗚呼了。
回光返照……
他不由想起,漢人對這個現象的描述。
可知道這個有什么用?問題是,大祭司讓他轉告陛下的話語。
這沒頭沒尾的,他該怎么轉達?
“陛下,他不可信?”
這話要是帶到陛下面前,大祭司什么安排,他不知道,估計大祭司自己也不太關心,可他自己,大概率會因為脖子上長了個腦袋,而被砍頭。
所以,思索了一會兒,他決定裝傻:
“剛剛大祭司都說了什么?本將軍沒有聽清,你們誰聽清了,出來重復一遍……”
這誰敢啊,將軍都沒有聽清,他們哪敢聽清?
紛紛搖頭,表示自己也沒聽清楚。
不同于他們這邊還在糾結聽沒聽清,黃河北岸,契丹軍營之中,一名老道卻是看著手中燃燒殆盡的平安福,臉上露出了一絲了然的神色。
嘴角的笑意,卻怎么都掩飾不住。
“都說了,世界所有免費的東西,都早已暗中標好了價碼,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大祭司不相信,可徐有財卻十分信奉這句話。
他名“有財”,卻十分相信公平交易,所以現在,知小年算是救了他一命,他打算將其推薦給自家幫主。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在徐有財看來,許他一個前程,也不算自己虧待他了。
畢竟現在看來,這小子就是個野道士,加入丐幫,說不定日后還能混上個長老當當。
可惜,知小年并不這樣認為。
開玩笑,他還有師父、師叔,以及師兄,三清大佬是他的后臺,怎么能跟你丐幫混呢?
話說你老大是金老大,這個知小年知道,可你后臺是誰?
這年頭,出來混,沒有后臺,怎么行?
見知小年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徐有財好心勸慰道:
“我說小道長,小真人,加入丐幫有什么不好,以你的資質,將來幫主之位,也不是沒有可能,你還在猶豫什么?還有,可以的話,下次叫我有財長老。”
此話一出,知小年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心了。
看看自己師父怎么說的?
“雖然你資質一般,可常年修道,混個延年益壽,活他個百八十年,還是沒問題的。”
這一對比,格局高下立判。
在師父眼中只是資質一般的,到了徐有財這里,卻是幫主之資。
所以,他果斷拒絕:“好的,徐長老,我們還是趕緊去和他們會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