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忽聞戰事自離別
- 我以大夢煉長生
- 喂狗的貓
- 3084字
- 2023-09-26 12:01:19
回到鹿臺鎮客棧之時,已是傍晚時分。
入冬之后,天黑得早,他們也是趕在天黑之前,將客房給退了。
出人預料的,桃夭夭竟然沒有回來,而且押金還有一部分,倒是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若非還有桃夭夭的這點資助,他們三人現在這個樣子,可真真算是一窮二白了。
不過知小年有些好奇,按理來說,他們也在這江湖上闖蕩了有些日子了,那他們之前是怎么過來的?
出于好奇,知小年問出了這個問題。
出乎他的預料,王文伯表示,他靠擺攤給人寫信,或是賣字畫對聯掙錢。
而韓坤則是告訴他另外一個白嫖方案,那就是去拜訪各家武林勢力。
只要你人進去了,說是慕名而來,那多少都能混到一口飯吃。
偶爾遇到些大方的,有時候還會送一些盤纏之類的。
實在不行,也可以考慮當人家的商隊的護衛,或者是直接幫人家押鏢。
不過根據韓坤自己所言,當護衛而后押鏢都有些難。
原因是人家不會無緣無故招募一個不知底細之人,如果人家二話不說就同意了他的加入,他反倒是不敢加入了。
“這是為何?”
韓坤和王文伯對于知小年的問題,都有些詫異。
看來,這位逍遙子小道長,真的是第一次闖蕩江湖。
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清楚,人家這么饑不擇食,當然是因為前路上有更危險的家伙在等著他們,否則誰會用來歷不明之人。
解釋一番后,知小年恍然大悟,懂了,原來如此。
不過緊接著,他們倆都對知小年的謀生手段有些好奇。
“小道長,冒昧問一下,你平時是……”
懂,就是問他平時靠什么謀生嗎,這點他還真不好說。
“這個,小道暫時還沒有謀生手段,不過燒菜做飯,我也是拿手的,實在不行洗碗刷碟我也在行。”
當然了,還有一種他沒說。
其實他師父在信中有過交代,實在不行,他可以到人家道觀里掛單的。
不過這得看行情,有的道觀可以掛單,可有的就不成。
有的本來不成,可給錢就成。
像之前他師父帶著他寄居在那座無名的小道觀中,他師父也是出了錢的。
除了平時幫老觀主修修道觀,平時知小年還要負責兩位老道的飲食,也要隨他們一起下地干活。
說是掛單,其實有點像是給老觀主打長工一般。
人家道觀也不容易,大家非親非故的,進去白嫖,他知小年有點抹不開面子。
可要是給點錢,還是算了吧。
老觀主臨別前給他的那些個銅板,基本上都被他用來買吃的了。
細算起來,他這些日子里,基本上都是在吃軟飯……
三人的功夫,在江湖上都不算差的,沒想到,卻是在這里討論怎么吃飯。
說起來倒是有些搞笑,且辛爽。
正當三人感慨,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之時,旁邊那桌傳來一個聲音。
“聽說了嗎?朝廷這兩年都在和契丹大戰,除了之前占了點便宜之外,今年來都不怎么順利。”
“誰說不是呢,之前石敬瑭不是認了人家當爹嗎?現在他兒子又想不認人家這個爺爺,真是……”
“咳咳,慎言,小心隔墻有耳。”
“怕甚,這年頭,皇帝三天兩頭的換,說不定今天還是他石重貴,明天就換人了呢?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年頭啊,我算是看出來了,皇帝還不如節度使安全呢。”
“哎……聽說契丹人都打到滹沱河邊了,只是苦了那些百姓……”
原本聽得津津有味的韓坤,聽聞自己出門大半年,契丹人都打到滹沱河邊了,不由臉色大變。
他當初之所以想去河東投軍,就是因為傳聞朝廷在雁門關大敗契丹軍。
沒想到,這才半年不到,就被人反推到了滹沱河邊。
也就是說,戰場離他家不到四百里,看似還有很遠。
可在平原之上,契丹人又是一人雙騎,乃至三騎的騎兵。
快馬疾馳的話也就一天一夜的事情,這個時候他哪里還吃得下飯。
趕忙攔住說這話的江湖人道:
“這位兄臺,方才所言是否屬實?七月份朝廷大軍不是還取得陽城(今河北清苑西南)大捷,準備反攻幽州嗎?短短數月,何至于此啊?”
他當初就是聽了這個消息,這才想去投軍的。
至于為什么沒有直接北上,而是往西而去。
那是因為他聽說河東兵,比他們這邊的節度使麾下兵馬,要守規矩一些。
當然了,韓坤也知道,所謂的守規矩,其實都是相對而言的。
主要是河北這邊的都是平原,正面對上契丹騎兵,哪怕是韓坤這個愣頭青,同樣有些犯怵,所以他決定前往河東。
那邊有雁門天險,地形也不利于騎兵突襲,相對來說,立功還是比較容易的。
他是去殺敵立功的,可不想在平原上成為對方騎兵練騎砍的靶子。
可現在不同了,他敏銳的感覺到,老家那邊可能有危險。
這才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想搞清楚北邊的情況。
“這還能有假?我們有兄弟在那邊,日前欒城(今河北欒城西)被契丹占領,朝廷糧道、退路盡皆被斷,這還能有假不成?”
在場的其余人等,同樣一一附和,表示這位老哥的信息準確。
平時他們都是跑商路的,也就是北邊大戰,商路不通,這才嘗試走白陘,去河東碰碰運氣。
而這鹿臺鎮,正是進入白陘前的補給站,否則也不可能遇到這么多走南闖北之人。
韓坤只覺得要壞了,朝廷幾乎調集了河北所有能戰之兵。
要是滹沱河戰敗,說不定契丹會長驅直入,到時候,他老家那邊可就完了。
不行,不能在這待了,他得連夜趕回去通知家人暫避才行。
韓坤回來將事情和知小年他們倆一說,兩人當即表示,愿意把馬匹貢獻出來,賣掉,給他當盤纏用。
之前桃夭夭在潞城之時,一共買了四匹馬。
這些馬后來并沒有賣掉,而是暫存在客棧之中。
桃夭夭走了,馬卻是留下了,興許是她覺得沒必要為了馬專門回來一趟吧。
也就是說,他們可以賣掉三匹馬,留給韓坤做盤纏。
其實說是盤纏,也是給他安頓家人用的,這點韓坤心知肚明。
“兩位無需如此,韓某家中略有薄財,只是外出匆忙,略顯落魄而已,馬匹兩位就自己留著吧。”
“山高水長,值此一別,后會有期!”
兩人也隨即起身回禮,“后會有期!”
目送韓坤騎馬離去,兩人這才對視一眼,開始聊起自己的事情。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桃姑娘走了,韓兄也走了,不知小道長何往?”
“小道師命在身,須上華山云臺觀,拜謁我家師叔,之前稍有耽擱,眼下年關將至,還是要加緊趕路才是。”
知小年的意思,自然是能在年前趕到華山最好。
要是趕不上,上元節前趕過去,也是可以的。
想想離這年關還有個把月,應該是可以趕到的,畢竟自己現在還有馬匹代步。
身上也有了些許錢帛,趕路速度應該會大大加快才是。
“對了,書生,你有什么打算?”
“我?朝廷明年春闈,我打算去開封參加,說起來可笑,出門前,王某還想著憑借手中三尺劍,胸中萬卷書,進可輔佐明君,平定天下,退可臨江垂釣,明月清風,不成想……”
在王文伯的敘述中,知小年也算是對他一路經歷,有了些了解。
原本懷揣著胸藏萬卷書,游學萬里路,眼觀萬民情的崇高理想。
不成想,世道之亂,給他狠狠上了一課。
先是越到劫匪攔路,胸藏萬卷書完全用不上,最后還是用手中宣德劍,以德服人,這才讓那些個拿著鋤頭的劫匪心服口服。
原本想著游學游學,自然是游歷加學習。
可誰曾想,一路走來,盡皆武夫當道,學舍凋敝。
別說找個人交流學問,就算是給孩童啟蒙,人家都不要。
對于尋常百姓來說,讀書認字,不如斧鑿精通,四書五經,不然柴米油鹽。
處處碰壁之下,乃至于王文伯都有些懷疑人生。
再加上桃夭夭的這一遭,讓他感覺,或許這個時代,就是屬于暴力的時代。
自己也應該參與到最大的暴力組織,朝廷體制里邊。
“嗯,去試試也好,當官還是挺靠譜的。”
原本王文伯還以為,知小年會唾棄他這種為沉迷世俗紅塵的想法,沒想到他竟然還對自己的想法表示贊同。
這不免有些不可思議,和他印象中的道人,可有些不同。
想法剛落,進而有些啞然,眼前的家伙,雖然武藝高強,業務也算熟練。
可終究只是一個十五六的少年罷了,他又怎能理解這里邊的彎彎繞。
“算了,是我失言了,待會我就去把多余的馬匹賣掉。”
知小年卻是搖頭表示,你說的我都懂,不過我家師父說了,只要你信念堅定,便可一往無前。
哪怕中途失敗,也要堅信自己是正確的,錯的是世界,不是自己!
聽完知小年的轉述,王文伯大為震撼,嘗試往這方面想了一下,臉上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果然,只要堅定信念,認定自己沒錯,那錯的就是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