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查兄。”張徹一聽是金庸，神情變得恭敬起來。

“你也知道了古龍的消息？”他搶先問了一句。

金庸性格木訥，語速很慢，要是等到他把話說完整，能把性格急躁的張徹急死。

“聽說古龍……對，他還好嗎？”金庸果然憋回了半句。

原來這個階段，張徹正與金庸合作，購買了他的武俠小說版權，在拍攝《射雕英雄傳》三部曲。

這幾年武俠小說改編電影之風盛行，張徹也不甘人后，親自披掛上陣執導，并由愛徒傅升和李修閑主演。

第一部電影去年已經上映，票房喜人，目前正乘勝追擊拍攝著第二部。

古龍和金庸交情深厚，一到了香江，第一件事就去金庸的辦公室拜會。

一聊完就和倪匡王栩走了，金庸想要設家宴款待他，也找不著人。

等到再看到消息時，就是在電視上的特別新聞了。

所以金庸馬上打電話向張徹證實。

……

這一覺沉沉昏睡了一整夜。

晨飛睜開眼時，只見窗外的陽光已經透過淡藍色的百葉窗傾瀉而入。

他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恢復了精力。

耳邊傳來幾句小聲的話音，聲音輕巧好聽。

原來是兩個小護士來查房，正笑瞇瞇打量著他。

大眼睛的小護士上來給晨飛量了體溫，看了看體征，驚訝說道：“哇，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了。”

另一個鼻子上有小雀斑的護士問了句：“抽了1000cc血，恢復得這么快？”

大眼睛護士露出幾分崇拜之色，看著晨飛：“大明星，你真的好犀利！”

原來最近晨飛一連串的新聞，竟連醫院護士都認識了他。

小雀斑連忙假裝微微咳嗽一聲。

大眼睛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了，臉微微一紅，又恢復了專業人士的神情。

晨飛露出了一個潔白的微笑，問道：“請問我那兩位朋友怎么樣了？”

“你是說古龍？”小雀斑答道：“古龍情況穩定了，已經從重癥ICU轉到了普通監護病房。”

大眼睛說：“王栩好像還在重癥ICU監護著。”

晨飛從床上一躍而下，邊往外走邊說道：“在幾號房，我去看看他們。”

大眼睛護士追上來，喊著：“等等，大明星，你需要主任醫生的批準。”

……

隔著明亮的玻璃窗，能望見古龍正沉睡著，躺在監護病房的床上輸液。

晨飛安心地后退幾步，坐在外面的長椅上。

轉過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吳斯遠，感激地朝他微笑。

鄒文懷因為體力不支，已經回家去休息了。

吳斯遠卻一直在醫院守候著，看到晨飛穩定了，又來到這監護病房外守了一夜。

此刻的他雖然明顯有些疲態，卻依然保持著笑容。

“完全沒事了？”吳斯遠關心地看著晨飛。

晨飛笑著搖搖頭：“沒事了，好得很。”

吳斯遠剛要夸他，卻突然被旁邊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

遠遠地，幾個人沉重的腳步聲快步而來，到了接近監護病房區，又自覺地放慢了下來。

走在前面那個人操著一個破鑼一樣沙啞的大嗓門，說話像嚷嚷一樣。

到了臨近了，也自覺地想壓低音量，卻還是讓人都聽見了。

“古龍那是李白再世，哪有那么容易死？我死他都未必死，我跟你們講。”

晨飛定睛一看，依稀認出了那個人。

原來是年輕時的黃沾，依然是說話呲牙瞪眼，一副很夸張的表情。

他的身后是倪匡和蔡闌，兩人一睡醒就心急著來看古龍和王栩。

“噓……”女護士皺著眉，對黃沾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黃沾咧咧嘴，道了個歉。

三個壓低聲音和吳斯遠、晨飛兩人打了招呼。

蔡闌提著兩份打包的早點，遞給吳斯遠和晨飛，讓他們趕緊墊墊肚子。

三人在窗前仔細看著病床上的古龍，確認他狀態不錯，才放心了。

倪匡睜大眼睛打量著晨飛，轉頭跟黃沾說道：“這個晨飛，你看他神不神奇。”

“昨晚抽了一千CC的血給古龍，現在一點事都沒有，一千CC啊老兄！”

晨飛笑著說：“主要是昨晚酒喝得夠，血自然也充足，哈哈。”

蔡闌抿著嘴點點頭：“英雄豪杰，絕！”

黃沾張大嘴巴：“哈哈，我就最喜歡和英雄豪杰做朋友。”

“中學時候，我就和李小龍打過架，你知不知道？”他故作神秘地看著晨飛。

吳斯遠笑著說道：“沾哥又講這個，喇沙書院嘛。”

“李小龍又能奈我何？”黃沾聳聳眉，夸張地笑了起來。

50年代時，黃沾在喇沙書院上學，確實因為替表弟報仇，和李小龍約過架，雖然當眾被自幼習武的李振藩打得滿地找牙，卻也確實沒有被李小龍打死。

“不過我現在改行寫歌，不跟李小龍搶風頭。”黃沾幽默地攤攤手。

“噓……”

那女護士又挑著眉，對黃沾狠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倪匡低聲說：“我們先去重癥室那邊看看王栩去。”

晨飛說好，起身來跟著三人一起過去。

剛走了兩步，走在前面的倪匡停下來和一個人打起來招呼。

“查兄，你怎么也來了？”

晨飛一看，這人年約五十出頭，西裝革履，儀表堂堂，一副學者風范。

原來是武俠小說大師金庸查良鏞。

“呵，想不到后來名動港島的香江四大才子，今天在這里聚齊了！”

晨飛心里自忖著，不由露出喜悅之色。

金庸是個非常惜才之人。

60年代，倪匡初寫小說時，他便看出這個人的鬼才，于是邀請倪匡開始在《明報》上寫《衛斯理》小說，讓他。

《天龍八部》連載期間，有一次金庸需要出國，甚至找了倪匡做槍手代寫《天龍八部》，因為這是他唯一信得過的作者。

后來金庸發現了古龍之才，又委托倪匡出面，邀請古龍在明報副刊上連載《絕代雙驕》。

后來金庸又親自邀請古龍，在《明報》上連載《陸小鳳傳奇》。

所以金庸和倪匡古龍三人的關系非同一般，亦師亦友，惺惺相惜。

金庸一聽古龍出事，心急如焚，所以一早便趕來東華醫院看望。

現在，他在監護病房的玻璃窗外靜靜地看著古龍。

憂心忡忡的表情終于不再嚴肅了。

“辛苦大家了！”金庸誠摯地向在場的朋友致謝。

又看著晨飛，說了聲：“謝謝你，晨飛！”

這句話出自金庸的衷心。

他聽倪匡說到晨飛毫不猶豫地為古龍捐血一千CC，救古龍于生死邊緣，心里感動不已。

同時，也為晨飛超乎尋常的體能感到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