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點酒對晨飛而言，根本不在話下。

自己的能力高出王栩太多，王栩此時有心刁難，也只會自取其辱。

晨飛有心收服王栩，暗暗做了以退為進的決定。

只聽他仰面一笑，朗聲道：“獨飲無趣，我要是喝完這缸酒，你王栩也同樣喝一缸，怎么樣？”

說著朝居酒屋經理招招手：“經理，來，再拿一個缸，再來五瓶XO！”

那經理馬上屁顛屁顛又讓侍應生迅速拿來了一個陶瓷缸，五瓶人頭馬XO。

有人跟這名貴的酒這么有仇，求之不得。

晨飛將酒一瓶瓶打開，一滴不漏地倒滿了那口陶瓷缸。

現在，桌子上兩個陶瓷缸并排放著，里面滿滿當當的洋酒，幾乎滿溢而出。

王栩冷冷看著晨飛。

心中自忖，這五瓶人頭馬XO，要是自己和古龍喝上一整夜，也不算難事。

但要一口氣喝掉，這天底下還沒見過這種海量。

他馬上豪氣地喊道：“好，你要是喝得完，我也喝！”

晨飛朗聲道：“好，那就請在座諸位做個見證，我喝完這一缸酒，王栩也一樣喝一缸，公平公正！”

當下不再多說，走上前去，雙手穩穩捧起那沉重的陶瓷缸，仰頭便喝。

在場的人都想不到晨飛如此果斷，紛紛阻止不及。

古龍是個嗜酒如命之人，見到這種情景心里好奇至極，眼神灼灼地盯著晨飛看。

誰知晨飛眉頭都不皺一下，一口不停，竟慢慢地把缸里的酒盡數喝完。

喝完把那陶瓷缸又輕輕放回桌面，伸手一抹嘴，狠狠打了個長長的飽嗝。

嘴里哈哈大笑道：“好酒，好酒，痛快！”

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睜大了眼睛。

除了古龍金庸筆下的小說情節，現實里哪曾見過這種場面？

倪匡豎起大拇指，夸道：“哇，晨飛，你簡直是金庸筆下的喬峰再世！”

古龍滿臉喜色，說道：“好，我喜歡，太喜歡了！”

吳斯遠還關心問道：“晨飛，沒事吧？”

他雖然也見識過晨飛的酒量，卻沒有想到這酒量竟彪悍如斯。

王栩從一臉不屑的表情，慢慢變得無比吃驚，又變得心悅誠服。

仰面豪爽地大笑起來：“好，晨飛，你這個兄弟我交了！”

眾人見王栩態度緩和，紛紛笑了起來。

“且慢！”

晨飛偏偏在這個時候搖了搖頭：“你我的事情還沒有完！”

“哦？”王栩臉色開始變了。

晨飛淡淡地罵道：“王栩你有三罪，不值一交！”

“三罪？”倪匡和蔡闌對望了一眼。

王栩問道：“哪三罪？”

晨飛慢慢說道：“蘭桂坊眾目睽睽，你王栩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打?！?

“這是不明！”

“你一進這里，一把椅子就砸過來，如果萬一砸到好友古龍倪匡呢？”

“這是不義！”

“你一對我動手，就拿出利器，若不是晨飛也懂點拳腳，豈不是一命嗚呼？”

“這是不仁！”

他看著王栩，語氣里一字字變得沉重無比，眼神也充滿不可侵犯的威勢。

“這不明不仁不義三罪，又豈是大丈夫所為？”

王栩的臉色馬上變了，青一陣白一陣，瞪著眼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倪匡過來解圍道：“羽兄是個豪爽之人，成名已久，也就不在意這些細節，可以理解?！?

晨飛打斷他說：“成名已久？若論資格，能大得過在座的鄒翁？大得過古龍大俠？”

“你看眼前這兩位尚且如此謙和親切?！?

倪匡被這兩句話說得一時語塞。

王栩雖然脾氣剛猛暴烈，卻也是個磊落漢子，只見他哈哈大笑起來。

“好，王栩知錯了，我認錯！”

晨飛點點頭：“好，既然知錯，這酒你是不是非喝不可？”

眾人一聽，紛紛臉色一變。

王栩雖然臉色開始發白，卻豪爽地喊了一聲：“好，我喝！”

晨飛正色說道：“你若喝得完，我們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

“你若是喝不完，輸給了我，以后見了我晨飛，要客客氣氣地喊一聲飛哥?！?

吳斯遠暗暗拉住晨飛的手，微微搖了搖頭。

誰知王栩皺皺眉，也不再多說，上去吃力地捧起那個陶瓷缸，對著嘴就灌了起來。

在座的人一看王栩這架勢，紛紛上來勸阻。

大家都心里清楚，王栩只是生性好勝，這五斤洋酒他是無論如何都灌不下的。

果然，才猛然灌了幾大口，王栩就身軀一顫。

那酒就像火熱的毒蛇，從喉嚨直辣到了胃里，又從胃里反激而出，頂上了喉嚨。

他陡然被嗆住，猛烈咳嗽起來，直咳得酒水四噴，鼻涕眼淚都噴涌出來。

“砰啷”一聲，那陶瓷缸脫手砸在了地上。

酒液翻涌，直濺射到門口處。

王栩對自己的窘態勃然大怒，突然吼道：“酒喝不下，我自打自己五巴掌償還！”

話音未落，他已經抬手朝著自己的臉猛扇了一記。

他的蠻力驚人，那邊臉頓時竟浮起一片殷紅。

在場的人猝不及防，一時沒來得及反應。

王栩已經朝著另一邊臉又扇去第二記耳光。

那一巴掌打到一半，卻停在了半空，竟是被晨飛一手接住了。

王栩皺著眉，抬眼就看見了晨飛真誠的笑容。

“羽兄，我剛才只是開玩笑，不必當真！”

古龍哈哈大笑起來：“有意思，有意思，晨飛你這性子我很喜歡?！?

他雖然不懂武功，卻懂得武功的境界。

晨飛明明可以當場打倒王栩，卻留了一線，以退為進。

真正的強者不在于天下無敵，而是天下無敵人，把敵人都變成朋友。

這一點，就像他小說里的絕世高手。

……

現在。

魚躍居酒屋京都一號包廂的客人們又坐下來一起喝酒。

他們甚至也不用等侍應生收拾那地上的狼藉，就坐在席子上開懷暢聊。

那些歌舞伎和陪酒美人被之前的打斗嚇得統統跑出外面，也不需要再叫回。

因為他們此刻聊天喝酒的豪情比什么都火熱。

王栩將嘴里的鰻魚壽司一口吞下，問了晨飛一個問題。

“阿飛你這醉拳這么絕妙，不知道師承何人？”

晨飛微笑道：“這醉八仙是師傅袁小田所教?！?

“袁小田？”鄒文懷說道：“老袁是最早的一批武指，果然名師出高徒?！?

吳斯遠不失時機地說：“醉拳這部電影就是袁師傅和晨飛主演，請大家多多支持！”

“那是自然的！”在座的人哈哈大笑起來。

古龍拍了拍晨飛的肩膀，瞇著眼說道：“我想了想，一定要把你這個人寫進我的小說里?！?

“你是個有趣的人，有趣得不像這個時代的人！”

倪匡插話道：“索性，我們給晨飛寫個劇本，不是更妙？”

古龍睜開眼，大笑道：“有道理，有道理?！?

蔡闌拍手叫好：“那豈不是神級編劇組？不得了！”

晨飛舉起酒杯敬了眼前幾位，說道：“那我晨飛就厚著臉皮記下了，以酒致謝！”

此刻，鄒文懷那祥和平靜的臉上滿是光彩。

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古龍、倪匡加上晨飛。

他轉頭對微笑著的吳斯遠說道：“我們條件盡可以談，但我希望晨飛這下一部電影在我嘉禾拍攝?！?

吳斯遠會意，舉杯和鄒文懷碰了一碰。

“好，我們再合作一部精武門那樣的經典出來。”

這時，晨飛突然臉色微微一變。

他站起身來，往包廂的門口走了兩步。

眾人都不理解地抬眼望著晨飛，隨著他的眼光望向門口。

包廂的門口本來一直站著笑容可掬的經理，此刻卻失去了蹤影。

連兩個侍應生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