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島一處避風處有一個自建的小窩棚。

這是村里人打漁捕鳥時候的臨時休憩之地，窩棚里面有簡易灶臺，上面有一口小鐵鍋。

雖然沒什么調料，但是李凡憑借上輩子單身四十幾年的廚藝，料理一下兩只鴨子還是很簡單的事情。

小島上有很多小型泉眼，泉水清澈，小時候不用處理，渴了趴在水邊直接飲用都沒問題，不像后世那樣各種采集江沙后污濁不堪。

李凡指揮劉波和孫宇燒水拔毛，自己則是偷摸從密室空間中拿出早就準備好小蔥蒜苗等東西。

一個多小時以后，小鐵鍋里面已經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劉波孫宇兩人顧不得鴨肉生熟，用兩根小樹枝做成的筷子夾起來鴨肉就啃。

這鴨子都是散養，肉質緊密，再加上都是好幾年的老鴨子，一時半會根本就煮不爛，嚼在嘴里就像是啃老牛皮。

一塊肉在嘴里嚼了半天都咽不下去，兩人也舍不得吐掉，伸著脖子強行吞掉。

三人坐在一起，暢想未來。

再開學就都上初中，他們都感覺自己已經長大，道聽途說的描述鎮子里的各種新鮮事。

劉波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李凡，前兩天我聽我縣城的大哥說，他們那里開了一家游戲廳，人山人海的，人都老鼻子了，有一個叫街霸的游戲，老過癮啦，那游戲機跟咱們見過的都不一樣，聽說打那個游戲的都排成隊。”

孫宇沒什么反應，他對外界的新鮮事物接受的很慢，對游戲廳沒有任何概念，也不好奇。

李凡卻是眼睛一亮。

游戲廳啊，基本貫穿自己整個青少年時期，那時候自己兜里所有的零花錢，飯錢都貢獻給三年后鎮子里新開的游戲廳。

那時候開游戲廳的趙水生，號稱生哥，據說是在道上混的，現在就是鎮里的一號人物，自從開游戲廳以后，可謂日進斗金，賺了不知道多少，綽號也從原來的小生子變成生哥，當時不知道羨慕死多少人。

如果自己也開一個游戲廳，那么以后會怎樣呢。

曾經自己也號稱鎮里街霸無敵手，一幣通關是基本操作，不知道贏了多少所謂的高手。

沒錢的時候，當過代打，一些小屁孩沒實力的，他就會湊過去幫助對打，過兩把手癮，當時闖出不小的名聲。

“豪油根，安杜根，來一根……”貌似已經是很多年以前的回憶。

自己重生了，上輩子就是一事無成，這輩子也不知道干什么能發財，貌似開一個游戲廳也不錯。

可是沒有本錢啊，愁人，還是的想辦法搞點錢再說，自己這個年紀，干什么都不方便，想賺錢也費勁，愁人。

這就是沒文化、沒人脈、沒手藝的悲哀。

李凡收回散發的思緒，意味深長的拍拍劉波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阿波，聽哥一句勸，你還小，游戲廳那東西你把握不住，會陷進去的。”

劉波一把拍開李凡的手，“你可拉倒吧，游戲廳啥樣都沒見過，我跟你說是讓你長長見識，還我把持不住，趕緊滾蛋吧你。”

幾人正在說笑的時候，就聽到小窩棚外有說話聲，“這是誰在這做好吃的，真他娘香。”

劉波嚇得臉色蒼白，孫宇這一根筋也有些緊張，李凡沒來由的也一個激靈。

這聲音太熟了，村里的老閆頭，號稱活閻王。

十里八村就沒有他不敢打的人，上到柱棍下到懂事的，就沒有不怕他的。

老閆頭是五保戶，據說打過鬼子，干過老蔣，參加過援朝，教訓過越猴子，身上到處都是疤痕，左手少了兩根手指，缺了一只左耳，臉上還有一道從額頭到下巴的疤痕，像一個猙獰的大蜈蚣。

別看現在七十來歲，卻一點也沒有老態龍鐘之感，身形高大魁梧，國字臉棱角分明，已經渾濁的眼中總是閃爍著懾人的寒光。

老閆頭活著的時候就是村里孩子的噩夢，就沒有一個不怕他的。

李凡也不例外，從來都是能繞著走絕不打照面。

盡管已經重生歸來，李凡現在還是打心眼里害怕這老閆頭。

老閆頭左手拎著一個柳條筐，里面裝著幾斤大小不一的雜魚，左手拎著一張漁網，幾步就走進窩棚。

兩只眼睛不停的在鐵鍋和幾個孩子之間來回掃視，面色陰沉的嚇人。

“幾個兔崽子，皮子癢啦，從小不學好，現在還會偷雞摸狗啦，今天老子抽死你們。”

劉波和孫宇嚇得直哆嗦，眼淚都快掉下來。

李凡身體里畢竟住著一個四十多歲的靈魂，從最初的驚嚇回過神來之后笑嘻嘻的說道：“閆大爺，您老說啥呢，我們都是好孩子，怎么能干偷雞摸狗的事情，這不是雞，是兩只淹死的鴨子。

你說死在水里發臭多浪費，這才撿過來看看還沒爛掉，合計這扔了也浪費，這才勉強燉一鍋，您老也嘗嘗。”

劉波聽得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緊跟著馬上閉嘴。

老閆頭嘴角抽動兩下，早就知道這李凡不是物，沒想到這家伙瞎話張嘴就來，是我老了提不動刀了，還是這小崽子飄了。

“還敢撒謊，說，在哪偷的！”老閆頭中氣十足的大喝起來。

“閆大爺，真是我撿的死鴨子。”李凡眼帶真誠的解釋道。

老閆頭大手跟鐵鉗子一樣按到李凡的腦袋上，“你給我閉嘴，跟死鴨子一樣嘴硬是不？”，另一只手扔掉漁網，伸手一指，“你小子是不是劉波，你說，這鴨子哪來的。”

李凡還想出聲，屁股上就挨了老閆頭一腳，“閉嘴！”

劉波已經嚇哭了，此時哪還有什么兄弟一起，哭哭啼啼的說道：“閆、閆大爺，是李凡和孫宇在村南松江村那邊的河道里偷得，我沒參與，嗚嗚……”

李凡恨不得掐死劉波，這個豬隊友。

孫宇也嚇得臉色蒼白，不過卻是緊咬嘴唇，倔強的不吭聲。

老閆頭知道孫宇是個一根筋有點憨的孩子，當時就猜出來一定是李凡主使。

“好你個李凡，膽肥啊，都學會偷雞摸狗，還敢撒謊騙人啦，咱們村怎么就出了你這個敗家玩意，找抽是吧。”

李凡知道嘴硬沒用了，已經遭到背刺，現在趕緊承認錯誤才好。

“閆大爺，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敢，您老就放我們一馬，千萬別說出去，不然回家我們幾個會被打死的，求您啦。”

劉波也跟著求饒，“閆大爺，我們真的知道錯了，這是我們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以后絕對不會再犯。”

孫宇這時候也跟著說：“嗯嗯，對不起，對不起。”

老閆頭劈頭蓋臉對著三小罵了一頓，這才感覺氣消了，揮揮手說道：“知道錯就好，以后千萬不能干這事懂么？要好好學習，長大都是好孩子，今天這事我也不告訴你們家長，滾蛋吧。”

三人如蒙大赦，撒丫子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