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陳墨虛打眼望去,只見這座林家莊園,位于山中清幽雅靜之地。
風景秀麗,不時有涼風吹拂,很是舒服。
顯然也是盛夏炎熱之際,一個避暑納涼的好地方。
云雅正對這里很是熟稔,直接就帶著陳墨虛向里走去,山莊內外的仆人們見著他,都停下腳步紛紛見禮問候。
又有下人快步跑向內院去通報。
等陳墨虛兩人走遠,邊上的幾個侍女才小聲議論道:
“云老爺身邊的那位年輕公子哥,長得真是俊朗好看~”
“是呀,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爺呢~”
正討論著,身后突然傳來管事的呵斥聲:“該干嘛干嘛去!少在這發浪嚼舌頭!”
雖然管事自己也有些疑惑,他自問對本地世家公子都略有了解,可是對云老爺帶來的這位高大書生,卻沒有什么印象。
這公子氣度不凡,溫潤如玉,看著就不像普通尋常的讀書人。
而且從云老爺對這書生的態度,顯得很是客氣...
“難道是哪家王府的世子?”管事不禁暗自思忖著。
......
這山莊很大,陳墨虛跟著云雅正穿過一道道廊橋亭院,若不是有人帶領,恐怕一時半會兒都能迷路。
正拐過幾處花圃時,聽得前方有聲招呼響起:“云兄!”
就見一位面帶笑意的中年人大步而來,他身上自有股儒雅富貴之氣,只是因為最近家中兒女之事,神色略顯憔悴。
這人即是林家家主,林廷岳。
“林兄!”云雅正上前寒暄,隨即將身邊的書生鄭重介紹一番。
陳墨虛并不托大,而是拱手見禮道:“晚生麟湖陳墨虛,見過林家主。”
林廷岳也作揖還禮,笑著繼續道:“之前云兄提起,我還有些不信,以為是夸大之言...”
他身為林家家主,自然是見過不少青年才俊和世家子弟。
打量著眼前高大書生,林廷岳不禁撫須贊嘆:“今日一觀,陳生果真是氣宇軒昂,與眾不同!”
他轉頭朝好友笑道:“別的不說,光這份英姿氣度,只要以后進京殿試,最起碼探花郎是跑不掉的!”
云雅正也笑著點頭附和:“林兄所言極是!”
“林家主和云先生謬贊了,在下只是尋常一書生而已。”陳墨虛擺手不以為意。
林廷岳笑道:“年輕人不要太謙虛,有些自得意氣也無妨,哈哈。”
又寒暄客套一番,幾人隨即往里院而去...
......
廳堂里,三人依主客位落座,自有婢女奉上清茶在旁侍候。
又點上名貴沉香,青煙淡淡,散出一陣幽果花香令人心靜神怡。
聞香品茗,茶過三杯之后,林廷岳揮退下人,臉上這才露出憂色,重重嘆了一聲:“唉。”
隨后將事情緩緩道來...
原來一個月前,他的嫡子林景春和幾位好友在城外踏青游玩,回來后不知怎么就一病不起。
眼瞅著茶飯不思,臉色愈加萎靡憔悴,身形也日漸消瘦脫相...
然后沒過幾天,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婉夏,好端端地竟也染了怪癥。
變得暴食無度,嗜酒如命,愈加肥胖無度,面目猙惡,哪里還有半點世家閨秀的清雅模樣...
林廷岳雖然妻妾不少,兒女也有十來個,可最疼愛的就是這一雙嫡子嫡女,乃是他已故的原配愛妻所生,自然是憂心如焚。
這本地遠近知名的大夫郎中,都請了個遍,可是看過之后,卻全都束手無策,無法醫治。
既然實癥難醫,不如按邪病來看,于是請了不少道士和尚,來家中念經做法,卻也不見成效。
聽聞煙波觀的火玄子道長和金山寺的法海禪師,乃是得道高人,可林廷岳派人去了幾次都是見不到人影...
想著要不要去求下那吳王趙井安,他府中有御醫,而且還豢養著許多門客,其中不乏一些能人異士,說不定會有辦法。
只是這樣一來,不論成與不成,都難免欠下人情,而吳王府的人情,沒那么容易還。
雖然憂心忡忡,可林廷岳要考慮的遠遠沒有那么簡單,哪怕是自己子女之事。
畢竟他除了是父親,更是林家家主,身為世家大族和地方親王的交集往來,不能不萬分謹慎。
尤其是這幾年,吳王府并不安分...
正當林廷岳無計可施,心中糾結之際,恰好兩天前,云雅正來訪,在得知林家兒女的怪病后,便想到了陳墨虛。
于是云雅正作保,提出讓陳生試試,實在不行,再考慮去那吳王府走一遭。
......
“原來如此。”聽完事情的始末,陳墨虛微微點頭,心中已經有數,這大抵就是邪詭作祟了。
只見林廷岳起身道:“我與云兄乃是至交好友,他言語中對陳生你推崇備至,我今日一觀,確實非凡也。”
他看書生氣度斐然,始終淡然若處,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信任感,覺得這事情應該到此為止,今天就可以解決。
“林某在此,拜托陳生了!”說罷,林廷岳拱手作揖,鄭重禮道:“在下必有厚報!”
“林家主言重了。”陳墨虛坦然受了這一禮,然后道:“事不宜遲,請帶路吧。”
......
得了怪病的林景春,就安置在這廳堂后的里院臥房中,三人很快就到了。
那守在門外的一位管家,見到林廷岳,忙不迭上前道:“老爺,少爺今早喝了點參湯,剛睡著了,邊上有人侍候著。”
林廷岳點點頭,隨即請書生和云雅正進屋。
跨進門內,一股藥香氣味撲鼻而來,陳墨虛凝眸看去,眼中即有日月升騰流轉。
只見那床榻上的林家嫡子昏睡著,觀其面色蒼白,形如枯槁,周身縈繞著肉眼難見的黑灰之氣。
明明才十幾歲的少年郎,身上卻充斥著衰敗腐朽的意味。
“唉,我兒…!”林廷岳坐在床邊,輕輕摩挲著兒子枯瘦凹陷的臉頰,眼中滿是心疼,又轉身問道:“陳生可需要哪些物件?我讓下人去準備。”
陳墨虛點頭:“只煮一碗五谷清粥即可。”
就這么簡單?林廷岳有些詫異,畢竟之前那些和尚道士,可是花樣繁多,什么黃紙雞血香灰,各種金銀法器之類的。
怎么到了書生這,一碗粥就夠了嗎?雖有些疑慮,但還是按耐住詢問的心思,畢竟用人不疑。
陳墨虛踱步環視屋內,細細打量著周遭,最終在一幅卷軸掛畫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