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虛沒有太過吃驚,而是謙道:“大師言重了,小子尚未有所成就...”
“小道友不必過謙。”法明和尚笑道:“我觀你身行輕靈,體無雜垢,又精氣內蘊,雙目隱隱有神光一點,轉瞬即逝...”
老和尚繼續說道:“定有名師指點,雖還差一點火候,卻也只等時間水到渠成而已。”
陳墨虛心中微動,他雖得祖師傳道,可是對一些修界之事卻也知之不多。
今次難得遇到有道高僧,當下就欠身道:“小子初入修行,得授功法,但對修界所知不多,還望大師指教一二。”
法明老和尚并不奇怪,實際上修行界傳下功法不講常識的師父,還真不少。
有的師父找好幾個記名弟子,傳下基本功法,等過個幾年才回來,修成基本功的才能成為正式弟子,之后才會用心教導。
兩人飲茶清談,法明和尚修行百載,見識深遠,修行界的見聞軼事,基本情況,隨口道來。
陳墨虛雖才十二歲,可是兩世為人,前世也看過一些佛教典籍,說出一些見解,讓老和尚也頗為認同。
通過法明大師的講述,陳墨虛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還是有許多能人異士,妖魔靈怪。
一百多年前有陰魔禍亂天下,引得戰亂四起,妖詭為禍,令生靈涂炭,民不聊生。
后來在諸多修行門派的支持下,協助大離朝封鎮陰魔,斬滅妖詭,結束人間亂世。
經此一役,修界元氣大傷,死傷慘重…
之后許多門派就封閉山門,修養生息,不再入世。
怪不得自己穿越而來,一開始覺得這世界普通平靜,原來是曾有人舍命守護著。
陳墨虛聽完,心中有些沉重。
“大師,那些陰魔如今封鎮在何處?可會卷土重來?”陳墨虛問道。
法明老和尚拍了拍槐樹,又搖搖頭道:“人心不去!陰魔難除!以后道友便知道了。”
陳墨虛正要再問,老和尚擺擺手道:“法會快開始了,小道友且去,白云,你送送陳施主。”
只見一個清秀的小沙彌走了過來,雙手合十道:“陳施主,請~”
“有勞小師傅。”陳墨虛點點頭。
法明老和尚看著兩人走遠了,神色憂慮,摸著槐樹輕嘆著:“我還能撐十年,十年后怎么辦?”
有風拂過,吹著樹葉沙沙作響...
“陳施主,等會參觀完法會,還可以留下來吃頓齋飯。”前面帶路的白云小和尚說道。
“哦?”陳墨虛笑道:“我倒是也聽說過慈恩寺的三鮮素雞和香菇面!”
“原來施主也知道!”白云一下子來了精神,介紹道:“這三鮮素雞,是用茄子、土豆、青豆和軟嫩素雞煨制,鮮香可口,我能拌三碗米飯呢!”
陳墨虛笑道:“這縣城也有一家素齋館子,像是烤鴨,清茶蝦仁,雪菜鱔絲,翡翠蟹粉都頗為有名!”
“聽著像是肉菜,卻都是素菜制成。”陳墨虛繼續道:“改天小師傅若有空閑,我請客!”
“這怎么好意思...”白云咽了咽口水道:“師父說過,不能...”
“再帶你嘗嘗城南的小食點心,像是炸臭干子,蘿卜扁燈糕,酸甜梅子糕,咸腌鮮筍等等,都是美味...”
白云小和尚,抹抹嘴道:“那改天就叨擾陳施主了!”說罷,雙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禮。
“當~當~當~”有九下悠揚深沉的鐘聲響起,在寺廟中回蕩。
此時法會正式開始,只見中院大殿搭建著大法壇。
旗幡林立,香花供養,五牲五谷,時令鮮果,再有八座大香爐安在四周,燃著香燭檀香,煙氣裊裊。
慈恩寺的住持,定心大師,負責主持法會事宜。
有身著袈裟的大和尚三十六位,白衣僧眾七十二位,合一百零八之數。
有身著紫色道袍的道長二十八位,青衣道童八十一位,合一百零九之數。
法壇中間是一口金絲楠木打造的上等棺材,躺著青麟幫主老父的遺體,鋪滿了金銀紙錢。
僧人和道士聲勢浩大,繞著棺材或念誦經文,或舞劍書符,掐訣念咒,各行其事。
“真是熱鬧!”老爹陳達稱贊道:“比雜耍好看,一套一套的!”
劉敏掐了他一把:“嚴肅點。”
陳墨虛也樂了,被老爹這么一說,是挺有趣的。
以他的眼光來看,這些和尚道士都是普通人而已。
大多腳步虛浮,腦滿腸肥,沒有真正出家人的具足威儀。
隨著念經聲停頓,有鑼聲響起,只見身著孝服的沈光峰攜一眾家眷和幫眾們迎了上來。
沈幫主站在法壇上,臉帶悲色,先磕了九個頭,繞著棺材走了三圈。
隨后就是一群家眷跪在棺材前哭天喊地,所謂哭喪。
再把一枚銀錢放入死者口中,寓意去了下面也有錢花。
幾個道士上前,將棺材板緩緩合上,家眷們的哭喊聲也在此時達到最高。
“咦?”就在這時,老爹陳達突然奇怪道:“那個女眷看著怎么有些眼熟?”
劉敏正要發作,卻聽見陳達指著一個女眷驚呼道:“我想起來了!”
“那不是之前張巡檢的四小妾嗎?!”
陳墨虛順著方向看去。
雖然一眾女眷都是粗麻孝服,可是那女子姿色出眾,如鶴立雞群,讓人一眼就能看見。
她神色也是悲苦,哭得梨花帶雨讓人涌起憐惜之感,身段婀娜,前后有致。
“嘖嘖。”陳達恍然道:“怪不得說張巡檢死了后,這四小妾不見了。”
“原來是被沈光峰藏起來了!”
“你是不是也想藏一個試試?”劉敏笑道。
陳達嚇了一跳,拍著胸口正色道:“我陳達生平無二色,有娘子就夠了!”
陳墨虛總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
他看了那個四小妾幾眼,不知怎么心里隱隱有一種厭惡感,覺得這女子有些假?
又是一聲鑼響,起棺了。
由八個身強體壯的幫眾抬棺,沈光峰手拿一根柏樹枝走在前頭。
兩百多位僧道眾則跟著,或吟誦經文,或搖晃法鈴,總之沒有閑人,手上都有動作。
家眷們和送葬的幫眾及鄉親們走在后頭,緩步跟上。
隊伍如一條長龍連綿,聲勢浩大,熱鬧非凡。
要從慈恩寺到沈家祖墳下葬,一路撒著紙錢。
“這一套下來起碼得上千兩銀子打不住吧。”
陳達估算了一番,這場超度水陸法會應該是這些年麟湖縣最為隆重的喪事了。
“行了,我和月娥、孩子們去集市逛逛...”劉敏拉著柳月娥道。
陳墨虛自然也是跟著娘親一起。
聶小倩牽著弟弟,回頭問道:“墨哥哥,剛才那個老師傅和你說了啥嗎?”
施主倒是有份良緣,陳墨虛耳邊浮現起這句話,他沒有多想而是隨口笑道:
“老師傅說我文曲星動,來年定能考取童子試,勉勵了我一番。”
劉敏驚喜道:“大師真是這樣說的?那可太好了!”
陳墨虛笑著點點頭,娘親只是普通人,有些東西往她想聽的說就是了。
待到傍晚,兩家人在慈恩寺山門處匯合,聶家先回縣城。
陳墨虛一家則是去外公那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