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收回思緒,望向遠處陳墨虛離去的身影,想著剛才一戰,心中有些感慨。
他雖然并未施展玉星觀道法,只是使出自身龍屬神通。
但江陌知道書生也同樣沒有動用全力,兩人看似打個平手...
然而他是修行千百年的江龍,對方不過是個少年人。
甚至陳墨虛是陰神狀態下,竟然就能做到這個程度...
所以真要說起來,其實是他輸了。
“書生的陰神凝實,除了不能聚散化氣,煉假作真,已經和陽神無異...”
這等修為真是超群絕倫,以后這陳生,一定會名揚天下。
江陌腦海中驀然閃過這個念頭,他看向前方府城,不由感嘆著:
“這天下何其有幸,每逢危難之時,總有英雄輩出...”
又想到之前城隍所說,帝君法旨幾年后失效,妖鬼亂世將會再臨。
并無多少懼意,身后有星光流轉,他握緊了拳頭,輕聲呢喃道:
“師父,這人間,徒兒也會替你守護...”
......
紫溪山離得不遠,陳墨虛和王七已經在半山腰上。
這風景秀麗,可以遍覽西湖景色,而且山中涼風徐徐,不覺悶熱之氣,是個避暑好地方。
這秀才們的詩會舉辦地點就在山上的‘云月莊’。
兩人到了莊子大門口,打眼望去,只見這山莊屋瓦檐角,頗有江州一帶的風雅韻味。
“阿墨,你還不知道這莊主,云先生的事跡吧?”王七問道。
“略有耳聞。”陳墨虛笑了笑。
這莊主姓云名雅正,是余杭頗有名氣的大豪客,平日里崇佛敬道,談玄論法,自號云月居士。
這本地的宮觀寺廟修繕重建,他必有銀錢捐獻,很是大方。
又喜詩詞文墨,對一些家境清貧的學生士子也多有資助,亦有云大善人的美譽。
本次詩會在云月莊舉行再合適不過,而且評審也是云月居士,他說的話,眾人都能服氣。
“陳兄!王兄!”
陳墨虛側頭望去,原來是那微胖士子祝秀才,祝文遠。
幾人在莊門口見禮寒暄,隨即在仆人的帶領下,進入山莊。
這五進大宅富麗堂皇,亭臺樓閣自不必說,關鍵是院落很寬敞。
兩旁栽著松伯,又花團錦簇,草木花香很是怡人。
只見秀才們都陸陸續續來得差不多。
萬文書院和崇學書院,兩邊涇渭分明各有三十余士子。
加上莊里的仆從下人侍女,還有自家豢養的歌舞美姬,總得大概有百多人,但也不顯擁擠。
此間主人云月居士,坐在主位喝著茶,身旁有兩位美貌舞姬伺候著,周圍還站著幾個士子,正在談笑聊天。
陳墨虛進了院落看去。
一眼就瞧見那云先生,長得白白胖胖,神態很是和善,又養尊處優,自有一派富貴清雅之氣。
“嗯?”云大善人正在和鄭峻琦、吳若清等人說笑閑談,余光卻瞥見兩個高大書生進來。
他頓時眼前一亮,贊道:“這二位士子才俊是?”
人都是第一印象最為關鍵,此時在云雅正心里,這兩人如此豐神俊朗,詩詞想必也不會差...
譬如大離朝殿試,要是長得丑儀態不佳,就算有狀元之才,也不可能點名上一甲三名。
“云先生,這是今年書院的新生,乃是十六歲一等廩生秀才,陳墨虛。”
說話的是鄭峻琦,他繼續道:“陳生素有詩才,想必不會令云先生失望!”
他此時當然要狠狠夸贊,畢竟現在捧得高,待會兒就摔得慘。
鄭峻琦心中暗暗冷哼:不會作詩的秀才,這種場合還不讓人貽笑大方?
那身旁吳若清也哦了一聲,驚詫道:“聽聞萬文書院來了個十六歲的廩生,比鄭兄還早一年...”
這吳秀才搖著折扇笑道:“此人打破鄭兄記錄,真是了不起,你說是吧鄭兄?”
余杭四大世家,鄭、吳、云、林,其中鄭吳兩家素來不和,所以吳若清語氣中帶著揶揄調笑之味。
鄭峻琦聞言卻不以為意,笑了笑道:
“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說不定以后還會有十歲的一等廩生神童呢....”
云先生自然知道鄭吳兩家之事,此刻笑呵呵,有些期待道:
“鄭生說得是,這陳生乃是十六歲一等,詩詞必然出眾!待會兒要好好評鑒一番!”
他要是知道麟湖陳生不善此道,不知作何感想...
且說那仆人領著陳墨虛三人,來到云雅正身前,隨即欠身介紹道:
“三位秀才公,這位就是我家主人...”
陳墨虛等人,上前一步作揖行禮道:“晚生見過云居士”“學生見過云先生。”
“好說好說!”云雅正也拱手還禮,笑著點頭道:“真是少年俊杰,意氣翩翩。”
“等會兒陳生的詩作,云某可要好好鑒賞點評一番。”
高大書生笑了笑:“在下不擅詩詞...”
陳墨虛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只見云雅正笑道:
“誒!年紀輕輕的何必這么謙虛,少年人自該氣盛一些!”
云先生笑呵呵自然不信,只當是陳秀才的謙遜之辭,心中對他的評價更高了些。
本來還有幾位士子沒有到,但云先生卻覺得無所謂了。
于是命眾人落座,又吩咐管家開席,先上酒菜。
又讓陳墨虛居左,排在萬文書院士子們的首位。
書院的同學自然沒有意見,人家陳秀才十六歲一等廩生,就是有這個資格。
而對面崇學書院的士子,此時也已經知道了陳墨虛之名。
也對其頗為看重,雖然他們去年比斗贏了。
但是今年這萬文書院,居然來了個十六歲一等,而且那鄭峻琦今年也參加。
等下詩會比斗,可要謹慎應對,去年是三局兩勝,今年則是五局三勝,這人選順序自然很重要。
“大家放心!”只見崇學書院的吳若清搖著折扇,笑道:
“這比試不是單打獨斗,就算那陳生詩詞絕倫,咱們讓他一局。”
“剩下也是穩操勝券!”吳秀才很是自信,畢竟還是去年那些人,就多了個陳墨虛和鄭峻琦而已。
那姓鄭的最多和我打平,就算陳生贏一局,還有三局也是必贏!
想到這里,吳若清搖著折扇,覺得自己頗有運籌帷幄的軍師風范。
這云月山莊的酒菜是去府衙找了四司六局來專門操辦。
都是名貴精致菜肴,那酒水也是本地官造酒坊的雪桂釀,普通百姓買不到,也喝不起。
別說那些家境普通的清貧士子,就算鄭峻琦和吳若清,平時也吃不到這等規格的酒席。
陳墨虛和王七都是愛吃之人,自然旁若無人,吃得很是滿意。
“阿墨,光這個菜,咱們來這,就值了。”王七笑著說道。
高大書生點點頭,他之前就想試試府衙四司六局的菜肴,沒想到在這卻先嘗到了。
味道不錯,之后在家里也來上一次,讓許仙蘇桃兒他們都嘗嘗。
云雅正看陳生舉止有度,毫無拘謹之狀,心中頗為欣賞。
隨后又讓場上正在跳舞的一位美姬,去陳墨虛身旁侍候著。
這是場中士子獨有的待遇,連鄭峻琦和吳若清都有些羨慕嫉妒!
本地的世家大族誰不知云月莊的歌舞姬,那是遠近聞名!
陳書生見美嬌娘款款走來,正要擺手出言婉拒,可是卻看出她眼底,隱隱有哀求之色。
頓時明白,要是拒絕的話,估計她會受到懲罰,畢竟這云先生號稱云大善人,不過那是對外...
眾人酒過三巡,氣氛熱烈。
于是詩會比斗,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