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房外,三渡雙手合十,面目冷靜,聽著里面吐的稀里嘩啦的聲音,嘆了口氣,嘴里念叨著:“阿彌陀佛,古施主,貧僧這去給您熬些粥吧。”
卻聽見里面傳來,狠狠的踹門聲,古昔將嘴擦干凈,從里面走了出來,又聽,他又是一句“阿彌陀佛”。
她撓了撓耳朵,實屬無語。
開口道:“我不是吃人間的東西鬧肚子,而是我根本就不能吃,你不必麻煩了,給我找點干凈的靈魂來吧,我吃了太多惡鬼了,需要凈化凈化。”
三渡似乎是不可思議的瞧著她,又道一句“阿彌陀佛”。
古昔僵硬著臉笑了笑,手上的拳頭,就快往他臉上砸去,她忍啊忍,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湊近他臉前:“本公主不打你,但是你這帥氣的臉不要打本公主的手。”
三渡似乎眉目不驚的往后退了一步道:“古施主,切莫拿貧僧說笑,你要找那畫中人,貧僧可以幫你,可,吃靈魂,而且是干凈的靈魂,這有違輪回,恕貧僧無能為力,不過……你想凈化身上的濁氣,貧僧有一方子,不知施主可愿一試?”
古昔緊緊盯著他波瀾不驚的眼睛,干凈的很徹底,很堅毅。
這世上最干凈的靈魂,除了剛出生的嬰兒,可能就是他了吧,他看上去,白白嫩嫩的,濃眉大眼的,沒有一點骯臟氣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好聞的木質香氣。
她想,真是秀色可餐啊。
三渡見古昔直直的盯著自己,不時的又咽咽口水,便覺得自己燒的慌。
無奈的嘆了口氣,喊道:“古施主,古施主……”
古昔癡癡的看著他,一步一步向他逼進,一把匕首直接架在他脖子上,身體盡量沒碰到他的袈裟:“既然你是心懷天下的佛,施舍一點血給我,沒什么吧。”
古昔看見他閉了閉眼:“阿彌陀佛,若貧僧能拯救那些干凈的靈魂,一滴血,又何妨?”
匕首剛剛一接觸到他的皮膚,便又被一道金光擊開,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扭了扭麻了的手,一下又站起來,圍著閉眼誦經的三渡打轉,插了插腰道:“教我凈化濁氣吧,我不想我娘親看見我,我是這個鬼樣子,又黑又瘦的,還因為吃多了惡鬼,滿腦子惡念。”
三渡緩緩睜開眼看她:“施主想通便好。
然后步伐極快的消失在古昔眼前,去給她找了一身干凈的素衣,燒了水,點了香,讓她好好焚香沐浴。
三渡,跪在佛祖面前,敲著木魚,誦著經……
古昔沐浴后,皮膚恢復了原有的雪白,只是還約約帶著一團一團圍著她的濁氣,那是惡鬼的惡念,若她不是鬼王之子,本就對鬼魂壓制,那么她就會被這些惡念所控,步入魔道。
現已經子時,三渡已經開始了早課,焚香念經。
古昔在潔白素衣的襯托下,顯得有些溫婉可人,猶如仙女下凡,可她的眼神卻凌冽刀人,與她這潔白無瑕的衣服對比,有著極大的反差,不過白色真的很襯她的美。
古昔打了打呼喊,斜靠在門框上,看著三渡兢兢業業的樣子,呆的犯困,然后走了上去,看了一眼燃著的香,也裝模作樣的燃香敬佛。
坐在一旁,撐著頭,聽他念經,聽到天明,不,應該是睡到天明。
直到,三渡將她斷裂的身體,那一塊一塊的殘肢,給她拼湊回去,她才醒來。
她醒來,發現三渡在給她拼手,她驚慌失措站了起來,將手奪了過去,自己拼了回去。
三渡突然想問,突然想問她,為什么夜里她的四肢會自己散開,但靜動脈又是相連的,為什么會這樣?她經歷了什么?反應才會那么激烈?什么人對她做過什么?她怎么變成這樣的?
但是話到嘴邊,他又憋了回去,出家人不是平常人,不能隨意打聽別人的往事……
古昔自己也愣了,為什么四肢會自己分裂開,難道是長久被分身,而留下的后遺?
她疑惑不解的看著三渡:“你不怕?你都不問我是什么人?我是不是人?”
三渡雙手合十,眉頭微微皺著:“出家人不問他人之事,古施主,我知你非完人,讓貧僧渡你,你有愿,貧僧幫你一一實現,你可放心的走。”
古昔冷著眼,朝他笑了笑:“好啊,我的愿望就是殺了鬼王戾,滅了鬼后恂,我想生吞了他們,你幫我?”
三渡愣了愣,又道:“古施主,因果報應,他們對你不公自會受到懲罰,萬不該讓自己徒添罪孽。”
古昔懶的與他辯駁,她拼命掙扎,從那些惡鬼的嘴里活了下來,不是出來說一句原諒的。
鬼王戾,殺她父王,追殺她的母后,將她囚禁,日日折磨,欺辱,如果她不是不痛,不傷,不死之軀,她早就死在了鬼骨窟,也不用吃那些惡鬼,惡臭的靈魂,來讓自己強大,更不用,用那些惡鬼的骨頭,算自己被囚禁的日子……
她就是出來報仇的,她要尋到她的母親,讓她母親看看那些人傷害他們的人,是怎么死的……
古昔轉頭便走,不料,那臭和尚居然將禮佛的身家都帶在了身上,一路屁顛的跟著她,試圖說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