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前塵若夢(終)
- 焚香憂祭往生渡
- 鴉青梅染
- 2642字
- 2023-04-08 00:22:44
到達克里族的那日,天氣嚴寒極了,聽聞,他們的百姓也不好過,可為什么不肯真正的放手言和呢?
原來想要得到,觸手可及,亦或是遙不可及的東西,都需要爭奪,拼命,因為那東西珍貴,利己……
紀清離一襲紅衣,一步雪,朝克里族的大可汗走去,漫天的飛雪,迷的人眼睛都快睜不開,讓紀清離一時忘了自己的眼睛本就酸澀,還是雪化進去,濕了眼睛。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她還是退縮了,還是害怕了,她腦袋里,不停的想著,靜霜,有沒有到軍營,他們有沒有在來的路上……
克里族,在和親的路上,中途反悔,占了冕朝好幾座城池,殺了當地官員,將他們尸體掛在城墻上示威,她好不容易救下了靜霜,將她送出去……
她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克里族的大可汗,是個壯實的青年人,看上去并沒有草原人的憨厚豪邁,甚至笑的一瞬,讓紀清離感受到了比這冰天雪地還有徹骨的寒意。
那是與他父親交手的人,那是殺了她父親的人,紀清離一見他,便是滿眼的恨意,恨不得馬上就手刃了他……
那日,紀清離在城墻上目睹了一切,也是在那時,被克里的大可汗諾卜注意。
他笑著扶起紀清離的手,說道:“紀勇,那魁梧的漢子,居然能有一個天真貌美,小家碧玉的女兒,真是他的福氣……”
紀清離將他的手惡毒的抓了很深的口子,然后厭惡的收回,冷著眼面,不屑的瞧他:“你不配提我爹……你若碰我一次,我便傷你一次。”
諾卜吃痛,反手就給了紀清離一個耳光,然后冷笑了一聲道:“我還就要碰了!”
他話語說完,不等紀清離反應過來,已經被扛起,抱往了賬內,慌亂中,她看見使者,陪嫁的丫鬟,手下,都在眨眼間被殺了個干凈,姿色姣好的丫鬟則被拖進了賬內……
她將袖子中的簪子取出,往他脖子上恨很插去,諾卜更是吃痛,將她往地上一丟,木制的簪子被他一下多過,攆斷。
捂了捂脖子上灌血的傷口,連忙交來巫醫處理。
京都一月前得知了克里族背信棄義的消息,立馬派了援兵,前去支援,徐青賢為統帥,吏部尚書隨軍,一同帶軍前往……
這天真的奇怪冬月到初春,都還是,大雪紛飛,給行軍又增加了許多困難,奪城一事更是困難。
諾卜沒有再動她,他沒想到,中原的女子也是這般烈性,既然有半分的賞識她。
雖是將她囚禁,但卻對她樣樣具到。
冕軍連連告捷,就快搞到諾卜的老巢。
他想掙扎一番,心里起了歹心,侮辱她,便是侮辱冕朝。
他在沖回大仗,將紀清離粗暴的壓在身下……
像是過了很久,紀清離雙眸無神,呆滯著,躺在床上,她還是那身紅衣,她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扯爛,身上也青一塊紫一塊,指甲縫里全是血凝結的黑物,她的眼睛一動也不動,過了很久也未眨一下,也沒落出一點淚。
她突然聽見了遠方傳來里鼓聲,那是冕朝的鼓聲,她忽的眨了眨眼睛,落出一滴淚來,淡淡笑了笑,費勁的爬起身,撞見又從外面跑進來的諾卜,一把將她扯了出去:“我要讓他們看看!你們中原人是怎么被我們踩在腳下的!”
他一把將紀清離扔在了馬上,自己也騎了上去,朝著交戰區奔去,紀清離笑的凄楚,說了一句:“你越氣急敗壞,我越高興,你們不會贏的,永遠不會,我會殺了你……”
紀清離語落,拿出袖中剛剛找到已經斷裂的尖銳的簪子,狠狠朝馬扎去,以她的位置,被掛在馬背上,是碰不到大可汗的,所以她只能這樣,她死也不愿成為威脅冕朝的籌碼,而且她一生愛體面,她不想死的不體面,至少不要在他的面前……
馬慘烈的叫了起來,將大可汗和紀清離甩了出去,本就遍體鱗傷的紀清離,吐了一大口夾著血塊的鮮血。
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諾卜,摔的也夠嗆,爬起身就揪起紀清離,目光灼灼的像是要立刻剁了她,笑到詭異道:“你看看你現在狼狽的樣子,要是把你一絲不掛的懸吊在城墻上,會是什么樣的景觀?讓那些冕朝人都看看,他們鎮國大將軍的女兒,有多么的貞潔……”
諾卜對中原人的很多文化都了解,他知道貞潔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是比命都重要的東西。
可是她已經不在乎了,她像看傻子一樣的,瞧著他:“隨你,我都死了,怎么要顏面?”
她冷哼了一笑,眼神忽的魅惑,輕輕咬了咬他的耳朵,道:“該懸掛在城墻上的人,是你。”
語落,他猝不及防的被紀清離刺向喉嚨大動脈,又拔出,又刺進去,又拔出,又刺進去……
她最后無力垂落在雪地里,臉上滿是血腥和快意……
冕朝涌入,追擊著剩下的克里兵,諾卜的忠臣見大可汗死于中原人之手,見還有氣息,還睜著眼的紀清離,將她綁于馬后,拖行而逃。
還大言不慚道:
“害死你的,可不是我克里,而是你冕朝,他們若是不追,你就不會如此!要怪,就怪他們!哈哈哈……”
張澤帶著兵就直奔大帳篷,追擊中,瞧見地上有著長長一道的血跡,他忽的眼皮跳了跳……
“大人,紀小姐,沒有在營帳內。”
有人通知道。
他便立馬吩咐停止追擊,然后一個人騎馬追了上去,許是見后面的追擊聲沒了,這尸體留著也是個累贅,他們便輕而易舉的扔在了路中央。
張澤不敢置信,渾身哆嗦的摔了馬,他連走帶爬的,踩著地上混濁的血色,一步步向她而去,腳一軟,便跪在了地上,用盡力氣往前爬,然后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撫開她臉間的秀發,用袖子試圖去擦干凈她臉上的污漬,看見她手中還緊緊捏著他送她的簪子,給她理了理頭發……
他嘴唇微張著,想哭卻怎么也哭不出來,喉嚨里像是被塞了一塊鋒利的石頭,怎么咳,也咳不出來……
他的身體在風雪中顫抖著,看著眼前的人,表情一笑一哭,終于落了淚,便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他顫抖著手,去摸她的臉說:
“清離,我帶你回家,你還有家的,我娶你,我娶你好不好?”
他哭著往自己頭上撒了一把雪,然后往她的頭上也放了一把雪:“你看,我跟你一樣白頭了,我們都白頭了,你快醒來,好不好,我們一起白頭偕老,快醒來,好不好?沒有你,我跟誰白頭偕老啊?”
“還有芍藥花,我給你種,滿院子的芍藥花,你說的,誰給你種,你就嫁給誰?我種了,我種了……”
張澤看著眼前的少女,面色蒼白無力,沒有一點生息,不會如以前一樣對他笑,不會如以前一樣對他生氣,不會如以前一樣對他期待,她真的沒有一點的生息了……
他便再也忍不住,抱著她大哭了起來:“我來晚了……我來晚了……”
紀清離手中的簪子忽然落下,張澤將她撿過,看了看蒼天,又看著清離,輕輕撫摸她的臉,他便對著她笑了笑:“我告訴你個好消息,冕朝得一能人,能文能武,驍勇善戰,比我這個老頭子,還要厲害,有他在,我的擔憂便會少些……你別怕,我馬上來陪你,絕不再負……”
語落,張澤,毫不猶豫的將簪子刺向了心窩,然后笑著抱緊了紀清離,躺入白皚皚的雪地中:“徐青賢和靜霜都說,我是膽大之人,連皇帝老兒都敢罵,卻獨獨不敢承認對你的情意,膽小的很,我現在承認,還算不算晚……”
他自嘲的笑了笑,晚了,太晚了,鼻尖輕輕靠著她的發,便長久安心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