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仙大人？

看來這山君是把自己當作虞歸晚了。

畢竟當初日日夜夜氣息交匯，這倒也能理解。

只是它喊凌語塵“上人”......

莫非這白澤姐姐在妖詭圈子里很出名？

許來遲不動聲色瞥了眼凌語塵。

果然她身份不簡單，那能把她給打成重傷的......肯定也沒那么簡單。

該不會一直來找麻煩的其實不是找自己，而是針對她來的？

不過這些等之后再說。

許來遲面無表情風輕云淡，隨意便將有關王二狗的事情問了一遍。

這山君一臉懵逼，繼而小心翼翼說道：“回稟二位上人，小王確實不知此事，也許二位上人可以去別處看看？”

凌語塵笑意更盛。

她側過俏顏，金色眸子之中映出許來遲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來遲小弟，你怎么看？”

在家里當狗子就算了，出來她可要當大姐姐。

再說了，本來許來遲對她來說就是小孩子嘛。

既然是小弟，那自己就得罩著他。

再說了，現在傷勢沒恢復，還得指望他幫自己療傷呢。

至于說高高在上......

沒錯，她凌語塵看似隨和，但實際上一直沒將自己當作凡俗之人。

她一直疏離在人世間之外，只作為一個旁觀者去看著一切。

但許來遲不同。

首先許來遲確實能幫她療傷，而且雖然挨了頓揍，但她也確實不得不承認曾經只是顆棋子的虞歸晚現在是與她同一級別的跳出棋盤外的強者。

那能被虞歸晚看上的人......自然也會被她認為是同一層級的生命。

哪怕她自己不覺得，但潛意識就是這樣。

況且她發現許來遲身上秘密極多，并不像過去那些人一樣一眼就能看穿特別無趣。

而且這老虎精在說謊，但她不說，她想看看這小子會怎么做。

觀察一個人的一生也挺有趣的。

反正她時間長，就是觀察他一生也不過短短幾十載春秋罷了。

如果再出個什么意外，說不定還用不了那么長時間。

所以她完全不會去干涉許來遲的行動，但適當打個下手什么的倒是沒問題。

比如許來遲自己也能解決的事情然后吩咐她去做，那她心情好的話也愿意當個沒腦子的打手。

其他就算了吧。

比如現在，那老虎精的實力如果不算倀鬼，差不多相當于一個塑身境七重天的人類高手，看上去比許來遲強出許多，但不到先天的話都有機會互相擊殺。

比如看環境或者偷襲之類的。

而且許來遲有那一招劍法，簡直可以輕松秒殺這老虎精。

她想看看許來遲會怎么做。

許來遲面無表情，“殺了吧?！?

“上人饒命！！！”

“好?！?

面對驚恐中閃過兇厲之色的山君，凌語塵俏顏之上笑意更甚。

她飛快出手，只是瞬間便擰斷了想要殊死一搏的山君的老虎腦袋。

隨意把死不瞑目的腦袋丟到一邊，瞥了眼如山般倒下的無頭虎尸，她歪了歪頭問道：“來遲小弟，你怎么知道他撒謊的？”

“撒不撒謊不重要，他身上血腥氣與怨氣太沖，就是沒撒謊我也會宰了它?！?

許來遲捏了捏發癢的鼻子。

可能是跟虞歸晚水乳交融的原因，現在他對類似怨氣之類的東西極為敏感。

而往往死的越冤枉越不甘心，殘留下的怨氣就越重。

方才那破廟之中就怨氣不小，到了這樹林里之后就更是腥臭撲鼻。

抬頭望去，在他眼中這整座山都好似被怨氣包裹，也不知這山君究竟害死過多少人，又迫了多少只倀鬼幫它害人。

為虎作倀，不外如是。

“而且在問問題的那一刻它確實全身肌肉緊繃了起來，這說明它確實知曉王二狗，并且王二狗真的死在它手里了。”

凌語塵金色眼眸彎彎，饒有興致問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新問題了。”許來遲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隔壁那個我今天才見過的王二狗......會是誰?！?

凌語塵又問，“你覺得呢？”

“三個答案?！彼剖腔卮鹆枵Z塵，又似是自言自語，“第一種，現在占據王二狗身體的是倀鬼，山君已除，再回去解決掉倀鬼就行。

“第二種，現在王二狗體內的......是他早夭的弟弟王二喜。兩年多前他還沒走之前我就發現他經常一個人自言自語，而且會下意識扭頭看向身側，但那里什么都沒有。

“并且之前他還知曉兩年多前只有王二狗跟我才知道的我二人之間的交流內容。所以這第二種可能便是王二喜雖然早夭，但三魂七魄如同縛地靈一般一直陪在他哥哥身邊，而只有他哥哥能看到他。如今王二狗身死，王二喜便占據了他哥哥的身體，然后代替他哥哥活下去。

“第三種嘛......其實什么事都沒發生，沒有王二喜，王二狗也沒死，他只是趕路多時太過疲憊，亦或在外面見識了花花世界，眼界有所開闊，因此性情有些變化?！?

“有道理。”凌語塵蔥白修長玉指輕點白嫩細膩下巴，“那你覺得是哪一種呢？”

許來遲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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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書房。

秋季的大雨已帶走最后一絲夏日的炎熱，但王二狗依舊在書房里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坐起身來到桌邊坐下，爾后點燃燭火拿起銅鏡看著里面那張臉略有些失神。

手輕撫上原本堅毅的臉頰喃喃自語，“大哥，許大哥好像看出我們有問題了......要不要殺了他？”

沉默片刻，他眼神居然變得有些許嫵媚，兩眼癡癡看著銅鏡中那張臉，“是了，大哥你總是這么善良，我不會傷害他的......好，都聽你的，我們去秋闈，然后再也不回來......

“我會照顧好爹跟......嫂子還有侄兒的?！?

說到“嫂子”的時候他眼中閃過一抹嫉妒，“嗯，我們明天就走......”

“哥，我好想你......”

屋內燭火熄滅，但似乎響起壓抑的凄怨嗚咽纏纏綿綿無休無止......

翌日，王宅門口，王狗剩把房屋地契遞給許來遲之后便又不放心似的低聲問了一遍，“小許，真沒問題嗎？”

“沒問題的?！痹S來遲微笑，“只是二狗他正要準備秋闈所以壓力太大，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不過王叔你們真要去京城？”

“總需要有人照顧二狗吧?！蓖豕肥@了口氣，“糟糠之妻不可棄，二狗到了外面變壞了可不行，再說這也是他今日一早提出來的，便隨了他的意吧。再說把宅子賣給你俺也放心。那小許，俺們就走啦。”

許來遲收起地契拱了拱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未來總會再見。王叔，一路順風。”

目送馬車漸行漸遠，凌語塵打著哈欠走到他身邊，“所以你選了第三個？”

許來遲聳聳肩回身走入院內，“那不然呢？”

“我更喜歡第二個，不過算啦?！绷枵Z塵不知從哪里取出紙筆，她提筆沉思片刻，在扉頁寫下三個字——王二喜。

寫完之后，她忽然聽到身后許來遲的聲音。

“唉，也不知道狗子跑哪兒玩兒去了......”

灑脫的笑容僵在凌語塵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