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正要起身，被賈環抱住了，輕輕貼近耳邊，撒嬌道：“姐姐，再陪我躺會兒。”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彩云也是拿賈環沒辦法，溫存了一會兒之后，還是溫柔的堅持道：“爺，已經日上三竿啦～”

“待會兒要是有人過來，見院門還關著，我可就沒臉見人了～”

想想也是，到點了還沒開院門，賈環倒是無所謂，但是彩云一個懶惰的名頭肯定是逃不了了。

“你身子不舒服，再躺一會兒。”

“正好我要出去一趟，順便把門從外面關上。”

賈環還是憐香惜玉的，自己的女人自己得疼。

說著就要直接起身。

彩云心里很溫暖，但還是堅持起來服侍賈環：“爺，還是我服侍你吧，哪里就那么金貴了。”

既然彩云要起來，賈環也不堅持。

倒不是翻臉比較快，而是比較尊重彩云的選擇。

能在得寵之后，還能堅持本心的人，賈環覺得值得鼓勵。

不然的話，非常容易就飄了，那就是沒有份量。

收拾齊整之后，臨出門，賈環輕撫彩云的臉頰，溫言道：“你身子不方便，今兒就不要收拾了。”

“多躺下休息會兒。”

“有什么事，晚上等我回來再說。”

關系更進一步之后，兩人的心態都在無意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接下來項目股份的拍賣，是生死攸關的大事，賈環必須要保證所有環節不出問題。

按說自己應該親自上陣，但是苦于身份限制，只能讓賴大頂在前面。

具體的工作，只能假手他人。

片刻之后，赦老爺書房。

“環兒氣色不錯呀？”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赦老爺也是老流氓了，一眼就看出來賈環的變化。

嘴下也沒客氣，直接就拿賈環開涮。

一點都沒有長輩的樣子。

賈環臉皮厚，倒還沒覺得什么，不過嘴上也沒否認。

倒是政老爺正在喝茶，被嗆了一下，然后就這樣端著茶盞，上下打量了一下賈環。

批評是不可能批評的。

都是大家族的公子哥兒，大家彼此彼此，老大不說老二。

不過還是勸告一下：“少年慕愛本是好事，但還是要張弛有度。”

賈環也大了，有些教育，確實不太好宣之于口。

而且這話說的，賈環也沒法接。

只能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總不能說，你兒子我身體好，不用擔心。

強度和數量再翻一倍也沒問題……

成特么什么了……

同去一家青樓的話，是不是還得論表兄弟……

“談正事吧。”

赦老爺也感受到了尷尬。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赦老爺本人一樣，可以放得開。

當著人父親的面，調侃人家孩子，總歸有點不太合適。

也就是一家人，不然的話，這會子功夫，赦老爺應該已經在看大夫了。

跌打損傷專科……

“我聽賴大說了，事情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就差你點頭把日子定下來，然后他好給各家的管事發帖子。”

賈環要考試，時間有限。

之前就安排了赦老爺盯著，賴大在前臺主持工作，如今看來這個策略是對的。

“你打算怎么安排？”

賈環道：“還是盡快吧，昨天我已經跟太上皇稟報了，到時候他老人家會過來看一看。”

人地都已經齊備了，物資也已經聯系好了，就差銀子投進去正式開工。

進度上已經耽誤了一些，自然是越快越好。

“行吧，那時間就定在三日之后。”

“地點……”

“江南春？”

賈環笑著點點頭：“當時選在那么個地方，就是為這個準備的。”

“就定在江南春的前廳吧，那地方大，而且以后也是主要交易的場所。”

選地方的時候，賈環就考慮過了。

不管怎么著，一定要貼著東城門。

此時赦老爺也反應過來：“我說你怎么選了那么個地方，原來還有這么層貓膩。”

“不過確實也對，出城之后，快馬之下，十幾里地也不算什么，確實比較合適。”

然后一轉頭對賴大吩咐道：“你都聽見，趕緊去吧。”

賴大也不廢話，躬身行禮之后，就直接退了出去。

最近這段時間，頂著太上皇的名頭，和京城里的各大家族的管事談買賣，讓賴大著實風光了不少。

大的平臺就是有這點好處。

不過賴大也明白，其他人對自己的奉承，不過就是看在自己身后背景的面子上。

說白了，就是能夠帶來好處。

要是脫離了賈府，那自己將會是一無是處。

有了對比之后，賴大安穩了許多，無所謂忠誠度，單純的利益綁定，也能夠讓人安分守己。

“外面的流言你聽說了嗎？”

賴大離開之后，赦老爺繼續問道。

交易的價格，賈環已經讓賴大把風放出去了，當然只是底價，不是成交價。

到最后成交價的多少，還得看大家追捧程度。

所以就一些人，動起了歪腦筋。

與其相互競爭叫價，把銀子都給賈環賺過去。

不如大家商量一下，協商一個價格出來，到時候就按照低價成交。

然后大家再按照比例，自行分配。

“聽倒是聽說了，不過也沒什么大問題吧？”

圍標這種事情，自從招標開始出現的時候，就一直相伴而行，幾乎很難避免。

沒辦法，只要有利益驅動，就會有人去做。

想要完全杜絕，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沒什么大問題？”

“這么跟你說吧，問題大了去了。”

“此風斷不可長，不然的話，他們聯合起來一次壓你的價，就能聯合起來第二次架空你。”

和賈環看問題的角度不同，赦老爺首要看中的，不并只是經濟上的利益問題，而是背后牽涉到的各方勢力的糾葛。

掌控了這個項目之后，赦老爺太明白里面的構造了。

面子是太上皇的，里子是大家掏的銀子，賈家說白了就只出了一塊可有可無的地。

要是風頭控制不住的話，股東們聯合起來，把賈家踢出局，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

“您就放心吧。”

“只要他們敢聯手，我一定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不然的話，為什么非得請太上皇到時候去看看，就是給他們準備的。”

說起來這也是賈環為什么在一開始就置身事外的原因。

只要沒有利益相關，賈環就有足夠的底氣，在中間斡旋。

預設前提這種事情，在關鍵的時候，其實很要命。

沒有私利，做事就全是出于公心。

只要這些文官和武勛敢聯合起來，被太上皇瞧在了眼里，估計倒霉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表面上在朝堂上斗的你死我活，私底下為了點銀子，就開始你儂我儂，當特么誰是傻子呢！

太上皇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赦老爺看了賈環一眼，心中對這個侄子，也是佩服的緊。

一般人可想不出來這些損招。

先是拿一塊破地，忽悠了太上皇，還拿了真金白銀出來支持。

后來又開始拿太上皇的名頭，忽悠朝中的文武百官，武勛貴戚出銀子。

而且還挑動人家內斗，相互抬價。

割韭菜都沒有這么割的，太狠了。

好不容易人家想出了破解的辦法，沒想到順手還在最后又挖了個大坑。

要是真把這些人折進去了。

就是沒有這個項目的成功，賈家的復興，也是指日可待了。

“你就不擔心太上皇會對你有不好的看法？”

“到時候一個辦事不力的標簽，可就直接貼在你身上了，短時間內肯定是摘不掉了。”

怎么說呢……

賈環這辦法，好倒是挺好。

但是還是沒有完全脫離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范疇。

賈環想讓太上皇動怒起效的前提是，拍賣要失敗，或者說有很大可能性要失敗。

唯有這樣，才能把損失的風險，淋漓盡致的展現在太上皇的面前，不然的話，沒有切膚之痛，是很難調動起太上皇的雷霆之怒。

但要是真的失敗了，也從另一個側面，反應出賈環確實能力不足。

都說不以成敗論英雄，但是落到實處，怎么可能呢？

成王敗寇，結果導向，永遠是第一選擇！

“沒關系，兌子也值。”

“而且……”

賈環正要具體解釋一下，好讓政老爺和赦老爺安心一點。

就見鴛鴦姐姐從院子外進來。

正要往書房這邊走，就被家里的護院攔了下來。

自從之前出現過重大的泄密事件之后，赦老爺就加強了自己外書房的保衛工作。

雖然至于圍得水泄不通，但也是誰想來就能來的地方了。

“讓她進來。”

此時賈環已經住嘴，反而有點抱著一種吃瓜的心態。

畢竟按照正常發展，赦老爺就會向老太太討要鴛鴦，不知道現在兩人見面，會是一種什么樣的狀態。

鴛鴦此人，還是不錯的。

雖然是賈母的貼身大丫鬟，而且頗得賈母信任，但是并沒有仗勢欺人的不良風氣。

比起王夫人和王熙鳳身邊的個別管事，以及管家娘子，不知道強到哪里去了。

簡單行了個禮，就笑道：“老太太請二位老爺，還有環三爺過去一趟，說是有要事商談。”

賈環自從中了舉人之后，在家里的地位，也是直線上升。

最直觀的表現就是，不管是老太太還是王夫人，亦或者是王熙鳳，在得了好玩意兒之后，只要大臉寶有一份，環三爺就也得有一份，待遇上基本拉平了。

當然心態上的差異，或許還有點不一樣，但是誰知道呢。

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跡，論跡貧家無孝子。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少完人。

賈環沒有那么苛刻。

畢竟咱長相帥是帥了，但是還不至于像大臉寶那樣，一臉的福娃氣質。

而且相較于吸引中老年婦女，賈環更希望長相更加吸引小姐姐。

“有什么事情？”

赦老爺照例問了一句。

也是習慣了，無論是赦老爺還是政老爺，都有點斯德哥爾摩癥候群。

每次被老太太喊過去，一準沒什么好事兒。

鴛鴦知道是肯定知道，但是老太太在來之前，就已經交代了。

不許透露消息，先把人請過來。

現在又被赦老爺直接問話，就有點進退兩難了。

不過在座的沒有傻子，看鴛鴦的狀態，就已經可以確定，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實錘了……

“除了太太和姨媽，還有誰在？”

直接問沒法回答，那就換個角度。

“還有史家的兩位夫人，以及王家夫人，另外史姑娘也來了。”

史姑娘者，史湘云也。

聽到是這么個陣容，賈環就不由有點心驚。

相親局嗎？

我還只是個孩子。

而且史湘云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史家的那兩個坑爹貨，賈環是真的不想沾邊。

一點都不想。

和忠順王走的太特么近了，作死也沒有這么個死法。

要知道當年賈家和太子的關系，都沒有到這種程度！

看到賈環愁眉苦臉，兩位老爺相視一笑，幸災樂禍盡在不言之中。

沒辦法，賈環成熟的有點過份了。

好像什么事情，都在掌握之中，好不容易能看賈環吃癟一次，機會怎么能錯過。

“走吧。”

“總不能讓老太太一直等著。”

說完赦老爺就一馬當先走了出去。

政老爺起身之后，甚至還對著賈環搖了搖頭，一副頗為無奈的樣子。

事到臨頭，賈環只能硬著頭皮跟著。

……

“行了，人我給你們請過來了，有什么事情直接問吧。”

一進門賈環就聽到老太太的語氣不是很高興，看來是判斷失誤了。

肯定不是相親局了！

雖然老太太沒有直接翻臉，但是大概意思也差不多了。

場面一時尷尬……

不過到底還得是王夫人，笑道：“環兒，聽說你跟太上皇在做一筆買賣？”

這話一開口，賈環懸著的心，就放進肚里了。

雖然沒想過要不做渣男，但是昨晚上才跟彩云那什么，今天就相親，總是感覺怪怪的。

只要不是那事兒，都好談。

“沒錯，不過不是跟太上皇做買賣，而是打打下手，幫著跑跑腿。”

賈環給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