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不知何時失去了星光。
舊墻下的喬淵，剛剛冒出的熱汗全都縮了回去似的，變得冰冷一片。
滿街的路人變得極其怪誕扭曲，前一刻熱鬧的街角死寂如墳，尤其是那些小孩，都成了咒怨。
他們一個都沒有動彈，只是冷漠的盯著自己，可喬淵同樣不敢動，心跳的速度，若高負荷的馬達，要隨時炸成一堆碎片。
地面，從下水道柵口爬出一些黑色的蟑螂。
“該死！”他一只手捂著腦袋，一手迅速摸出那藍色藥丸，取出一點，毫不猶豫的咽了下去。
那早已達到臨界點的恐懼，迷茫，瘋狂等一眾負面影響，在服下藥后，迅速暴跌。
喬淵痛快的長舒一口氣，神清氣爽！
他扭了扭脖子，抬起手收攏收攏幾下，正想具現出自在之錘，又頓了一下：“罷了，鬼知道我是不是在老虎的監視下，先回宿舍吧。”
哪怕只是服用的百分之一的藍色藥丸，也忽然覺得耳邊的呢喃，像優美的哼唱歌謠。
百倍膽識的效果，可真棒啊。
不愧是卡了bug，成為女武神角色后，獲得的隱藏成就獎勵，這可是獨一份。
至于眼前這些東倒西歪的黑瞳怪，怪滑稽的，恐懼害怕什么的，多少有一點，但不多。
至于那些蟑螂，似乎也都多出一絲可愛。
在吃了藥后，這些恐怖之物給他的感覺，大約就像是變成了一堆陰沉的模特人偶。
對，就是人偶。
“嘶，看久了還是不行！”
喬淵心底一沉，發覺此地還是過于邪乎，況且這次服下的量，約莫也就維持一刻鐘。
該走了。
他匆匆離開，繞開這路上一個個“黑瞳人偶”，左手垂在一側，手掌呈握姿。
如有必要，會隨時具現自在之錘。
直到現在他也不太清楚，這是誰在觀測自己，又是某個神明的戲謔么。
“和女武神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女武神敖蔓蔓是新神的話，那么這讓我險些理智崩潰的混蛋，恐怕就是舊神了。”
“舊神…不可名狀的舊神…”喬淵臉色陰沉。
他想起昨天收到深淵游戲內測碼的時候，了解過一點點，不多，也并未放在心上。
在剛剛遇襲之后，他這才明白過來。
但可能也不一定是舊神，或許是惡魔的低語。
喬淵正想著，一只干枯的手從后面搭在了他肩膀上，冰涼冰涼。
他想都沒有，左手猛的揮出，一道藍光瞬間凝聚，狠狠敲在那人身上。
“啊！疼疼疼！”那人留著長發，是個有些頹廢的青年，這會在一顫之下仿佛清醒過來，哀嚎不止。
喬淵略有錯愕，轉眼恍然大悟。
在他腦海里，立時浮現出一些關于自在之錘的信息，相當細致。
【自在之錘：相信即存在，深淵世界唯一界外之物，不可復制，不可捉摸。具備絕對震蕩心靈之力，可摧毀敵人心靈神志，標記出破綻。】
【自身越是自在，威力越是巨大，需要使用者有著強大的自在之心，心境稍有變化，威力就會大打折扣。】
【自在之錘也可以敲散別人的煩惱，困境，迷茫，保持短暫的一時自在逍遙。】
【自在之錘的威力除了和心境掛鉤，還和實力掛鉤，實力越高，心境越是自然，自在之錘越是無可匹敵，任何防御都是紙糊。】
“這么厲害？”喬淵握著藍色小錘子，才發現去一趟游戲里最大的收獲，是它。
與此同時，那被他一錘子敲醒的長發男，正握著腐朽的干枯左手慘叫著，在看到四周詭異一幕后，再次昏死過去。
當真只是自在一時啊。
喬淵沒有再停留什么，因為他發現這些扭曲的黑瞳人偶，都開始或多或少的腐朽干枯，不成人形！
他不再走路，開始跑了起來。
四周那些腐朽干枯的人偶都匯聚過來，漆黑的眸子像冒起黑煙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雖有自在之錘，可他的實力還是太弱，所揮舞出去也只能將這些人偶震蕩心靈一時。
面對幾個還好，可若是被一群人偶圍住，就有點難辦了。
按照自在之錘的解釋，要求自身越是自在，實力才越發強大，他雖然剛剛都哼出了曲子，可在這種環境下，真的談不上什么自在。
太難太難。
他深吸口氣，打算飛快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只是目光所及，似乎夜色下的所有行人都成了古怪人偶，瘋狂的撲過來。
藍色小錘子非常趁手，鐺鐺鐺的敲擊感也很好聽，來者不拒，全都心靈一顫僵住。
至于標記出的破綻，大部分都是僵死發黑的心臟，恕他無能為力。
黑瞳人偶來的越來越多，仿佛尸潮。
喬淵看得出來，這些路人都已經淪為怪物，不算人了。
他一直餓著肚子，眼下有些精疲力盡了些。
“你奶奶的，管你是惡魔還是舊神，有本事出來啊！”他罵罵咧咧，拼命的跑。
一墻之隔，仿佛兩個世界。
又仿佛，墻里的大學根本看不見這一切。
似乎只有自己在掙扎，沉陷在夢魘中，與無休止的詭異人偶作戰。
砰——
轟鳴回蕩，一只撲臉的人偶瞬間被洞穿腰部，巨大的爆炸威力，幾乎將它炸成兩半。
在那人偶腰部炸裂的同心圓后面，是距離喬淵十里之外，趴在治安署頂樓的粉發少女！
少女嘴里叼著棒棒糖，架著一把龐大的白色連發狙擊槍，瞅著高倍瞄準鏡，一槍一個。
喬淵看不到那么遠，卻是沒有錯過良機。
嘟嘟嘟，他的手機忽然響了，彈出視頻通話。
他掛了幾次，響的沒玩，又沒空去關機，索性接通：“誰啊？！”
“子彈不長眼睛，別瞎跑！”粉發少女碎碎念。
“你…你是？”喬淵有些懵，看著視頻里的粉色頭發少女，正是之前在治安署見過，老虎的手下。
那個一直吃著不停的少女，一會薯片一會香蕉，看著弱不禁風，居然扛著大狙…
只是，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對方在哪里，似乎隔著很遠。
“別怕，姐姐罩你。”
喬淵這會通過視頻，看到了少女背后那治安署的牌子，頓時驚了。
治安署距離天堂大學，可足足有十里啊！
這么遠的距離，連肉眼都無法觀察，對方卻能通過那狙擊槍百發百中？
就在他們通話的期間，喬淵身邊已經躺下了十幾個被少女打成兩半的人偶，彈無虛發。
當真百發百中！
他感到駭然，這已然不僅僅是鷹不鷹眼的問題，這等超遠距離的百分百絕對命中…
已然超越了人類極限的認知！
余燼組織…喬淵在心底默默念叨著。
“快跑快跑！加油！”粉發少女給喬淵打氣。
與此同時，在喬淵的前方，隱約出現一陣密密麻麻的白點，近了才發現是一群白鴿！
它們鋪天蓋地而來，帶著嘶鳴，迅速撲在那些人偶身上，沖著心口狠狠一戳。
只要是被白鴿戳中心口的人偶，都紛紛倒下，很快在一只只白鴿徘徊飛舞間，以及少女的百發百中下，數以百計的人偶都相應坍塌。
喬淵這會已經跑到了天堂大學門口那條路上，左拐兩百米就能回校了，路上也恢復了尋常，人來人往，仿佛剛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都是一場夢。
他大口大口的喘氣，似乎這會兒才發現天地明亮了一些，夜色也不再黑的滲人。
好似自己從一個夢魘世界里掙脫出來。
“謝謝，”喬淵對著視頻里的粉發少女開口，態度極為誠懇，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叫陳寶寶，回頭見。”少女揮揮手。
“現在能不能見？”
“現在么？”陳寶寶收拾著狙擊槍，略有意外的探過來粉嫩可愛的小臉蛋。
喬淵想到陳寶寶很喜歡吃零食，索性開口道：“對，就在天堂大學附近，我找個館子，算是謝禮。”
他不知道能不能成，但他實在想見一面，他現在有太多太多想問的話，想知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