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七日·周日·2:00pm

平安大廈·-3L·地下訓練室

黑暗籠罩了杜別能看見的一切，冷是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寒風伴隨著呼嘯聲肆意的帶走他身上的熱量，每次呼吸都讓他覺得口腔內像是被凍住一樣痛苦，呼出的氣又快速凝結在他的面部，讓他感到更加的寒冷。

現在的場景對于杜別來說并不算特別陌生，因為他不僅在視頻中看見過，也曾實際體驗過。

因為這是天穹外的世界，目不視物的黑暗、與刺痛皮膚的寒冷，只要感受過就不會忘記。

“感覺如何？”

在這環境中突兀的響起了一個聲音，是新任培訓專員的聲音，聽上去聲音很是渾厚應該是中年男性。

寒冷逐漸褪去，風聲也在減弱，周圍的空間開始明亮起來。

直到訓練室內徹底亮起時，這里也不再是那個空無一物的巨大訓練室，而是充斥各樣雜物的地方，是被模擬出的天穹外的場所。

沒有樹木，沒有雜草，入目皆是荒蕪，別說人類建筑的廢墟，就連動物生存的跡象都不復存在，大家分布在著各個地方。杜別看一眼周圍的幾個人都不認識，所以就沒打招呼。

“培訓還是要有相應的環境才有感覺嘛，”身著厚重全身裝甲的培訓專員，他半靠著車輛的引擎蓋上很是悠閑的說道，“正常情況下你們這些技術人員不需要下車，所以最主要的就是要培訓你們在車外的情況。”

“......”雖然對方說的話聽上去前后顛倒相互矛盾的樣子，但是杜別能理解對方的意思。

【幸存者偏差是吧，車上的死法千篇一律，出車的死法千奇百怪。為了避免你們一下車就犯錯死掉，還順便害死其他人。】

“現在的頭盔只是模擬出來的，所以沒有重量。下個月開始的訓練就要穿戴正式的外骨骼裝甲，不過不需要擔心，你們并不參與作戰，所以只用穿起到輔助奔跑與保護作用的輕型作業裝甲。”

培訓專員拿著手中的平板點了幾下，訓練室就開始載入選定的物品。

“好了，把頭盔都戴上吧，不然待會黑了又是什么都看不見。”

杜別看了一眼身旁那枯朽的不成樹樣的扭曲之物，伸手取下掛在樹枝上的深綠色鋼鐵頭盔，因為是訓練室模擬出的頭盔，所以毫無重量可言。

按下耳側按鈕打開頭盔的穿戴模式，杜別很順利的就將頭盔套在頭上，程序啟動了內置的顯示屏，顯示了他目前的生理狀況以及身邊隊友的情況。

培訓專員低頭看著平板確認著連線情況，他的聲音聽上去還有些遺憾，“OK，全員登錄完成，我還想著要是誰沒戴上，這邊直接強制把頭盔模擬在頭上呢。”

“準備好，要天黑了。”

[觀測到環境亮度低于可視值，夜視模式已啟動]

頭盔的內置顯示器上出現了這么一行字，隨著夜視目鏡的啟動。

杜別再一次體會到了當時B-47的視角，現在模擬出的環境應當是在裝甲車的車廂之中，看上去還在不斷的移動之中。

“注意，在天穹外需要時刻注意天空的模樣，每隔五分鐘至少檢查一次。看到了嗎？正常的天空是這樣的，完全的黑色。”

杜別聞言抬頭看去，但只有空無一物的黑暗，就像被關在小黑屋中一般。

完全看不出方向，也看不見天空的存在，但這就是天空。

培訓專員調出模擬天空數據的同時，很是嚴肅的說著。

“但如果天空出現了像是這樣的巨大白色，立刻通知司機停車并且關閉車廂內所有光源，所有人不得移動，直到天空重新變回黑色。”

杜別看見了黑色的天空中肉眼可見的有一大塊化作了黯淡的白色，他突然有一種被人盯著的詭異感覺。

就像他回憶起娜塔莉在黑暗中用火焰鑄劍時的感受。

【有印象，B-47在任務報告里檢查了好幾次，還一直確認什么天空狀況正常。】

“我知道，肯定會有小可愛想問如果繼續移動或者不關閉車內光源會怎么樣？”

培訓專員自問自答著，雖然語氣聽上去頗為輕快，但他的話聽上去卻絲毫不友善。

“答案是你的愚蠢會害死所有人，沒人知道你們會怎么死的，但大概等我們去收尸的時候，你們的軀體已經爛在了你們的裝甲里面。”

“如果還有尸體的話。”

“專員，那我想問問定時的光源會造成什么后果，就比如丟一個定時聲光炸彈在車廂外邊，然后重新鎖死車門。”通訊頻道突然響起這么一句話，聽上去是個女聲，“當然我只是好奇，并不會去嘗試的。”

“好問題，”耳機中傳來了裝甲扭動的聲音，像是專員在點頭贊同的樣子，“答案和剛才一樣，死，而且還會害死和你同處一個空間的人。”

“在黑暗中制造出光源的人，不管與那份光源距離多遠都會死去。至于死法的話，前董事長已經與你們說過了，千奇百怪。最關鍵也是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那人死的時候身處的環境將默認為在黑暗中，也就是說如果存在光源，那么所處同一環境的人，在一瞬間會全部死去。”

“舉個例子，倘若有人將定時光源丟在天穹外，然后跑到市中心，他可以在燈光亮起的一瞬間可以害死成千上萬的人。”

【......】

通訊頻道中寂靜無聲，當然有因為需要按鍵才能發聲的關系，不過也沒有誰會專門為了在大家面前倒吸一口涼氣去按通訊鍵。

“別有僥幸心理，該試的方法早就試過了。”

“基于這項理由，裝甲車的車廂內部只安裝了一盞燈，所有的座位手邊都有開關。只要有人察覺到異樣就能立刻關閉，并且關閉后在短時間內無法重啟，冷卻完成之后需要在車門確定關閉的情況下、幸存成員同時按下開關才能重新啟動。”

“車廂、貨倉、駕駛艙是完全隔離的艙體，避免出現有人失誤害死所有人的情況。別擔心手機，手機是不能帶出城的。”

“專員，那到了華庭會好些嗎，華庭就不會有這些情況了吧？”

“嗯，不用擔心這一個問題，因為要擔心的不止這一個問題。”培訓專員戴著頭盔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那聲音明顯帶著笑意，“因為到了華庭的地界，需要擔心的就是其他的問題了。”

“安臨需要防的是夜，華庭要防的就是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