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自若的踏入黑夜是什么意思？

不能理解。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們想死？”杜別直接就反問了一句。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她都想過自鯊這一點是沒錯，那是因為她覺得人生沒什么意義，只是怕給人添麻煩所以一直沒有去嘗試過。最后在獸窟中，她突然發現她還是想活下去的。

“娜塔莉小姐，愿意聽我說一段題外話嗎？”

市長突然說起了其他事，然后因為身體輕微的移動了一下，他的表情就痛苦的抽動了一下，只是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就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算是一點私人話題。”

看起來市長他絲毫沒有這方面的談話經驗，轉移話題是如此的生硬。

杜別整個人靠在了沙發上，端起了剛才無人機送來的茶水慢悠悠啜了一口，然后才看向了對面的市長，不緊不慢的說道，“說吧，至于能不能聽進去那是我的事。”

市長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他眼前娜塔莉這惡劣的態度。

“坦白說，娜塔莉小姐，在我還是孩童的時候，我就聽聞過您的故事，赤發魔女、紅色流星還有血色幽靈等等等等數不清的稱號，您的故事簡直數不勝數，但更多的是認為您是安臨的守護神。”

“我曾一度認為那是安臨的市民們出于對獸的恐懼，而杜撰出的幻想人物。您或許不能理解，但這樣擁有舉世無雙的美貌，天下無敵的實力，以及對世人慈愛的偉大人物，往往會給予人非常大的信念，讓他們有信心活下去。”

“人類就是這樣有一點點信念，就能走很遠的生物。”

“我以為那都是虛假的故事，直到我被選為市長候補后我才明白那些故事都是真實的，您也是真實存在的。”

【聽說過你的故事？】

杜別面無表情，她知道市長指的是誰，是伊萊恩所提起過的都市傳說中的人物，也就是上一位娜塔莉。

“您從新舊時代交替之時，世界分崩離析之際就開始守護著安臨，但這接近兩千年間卻從未在我們面前現身。”

杜別面無表情的聽著市長說著娜塔莉的故事，這與之前她和旁白的猜測很像，娜塔莉一個人獨自守護了安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即使有著您的庇護，安臨也是災難不斷。在五十年前，我們失去了與明峰城的聯絡。經過調查，我們才知道那座千山之城徹底陷入了迷霧之中，三十年前漠澤也失去了消息，黑色的風暴阻止我們進入那邊土地。”

市長臉上明明沒有表情，但卻讓人明顯感到他有些落寞，“大炎最后的七座城，可能也變為五城了。”

明峰城，那是獸人的聚集地，群峰之際云霧之間的千山城。漠澤，南方荒漠上的城鎮，會出產不少礦物的地方。

只是杜別對那兩座城的了解也僅限于此，因為就像市長所說的安臨市與它們已經很久沒有往來了，別說杜別了，就是她的父母對于那兩座城市可能都沒什么了解。

之前也提到過，杜別工作的平安快遞業務范圍很廣，包括安臨在內一共在五座城市都有業務，而不在業務范圍內的兩座城，其中一座就是千山城明峰，而另一座則是無聲城懷古。

明峰城位于大炎的中心位置，恰好位于夜之都安臨與天災城安蒂亞之間，不管從什么角度判斷，斷開聯絡的都不該是這座處于大炎腹地的城市。至于漠澤，處于大炎的最南方，據說在舊時代仍是繁花錦簇之地，但現在聽名字就知道，是一片荒蕪的地方。

所以明峰城一直被懷疑已經在云霧之間覆滅了，但進入迷霧之中的調查人員從未有活著出來的，無法真正判斷明峰城的覆滅與否。

“所以呢，你就是來和我說明峰城和漠澤破滅的消息？”

“抱歉，人一上年紀就容易傷感。我想問的是，您的現身是否意味著安臨即將迎來一場劇變，就像讓明峰與漠澤覆滅那樣類似的災難？”

我怎么知道，杜別本想這么說，但她回憶起對近來事件的感受與自己的直覺，她鄭重的點了點頭，“是的。”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這樣，您已經守護了安臨兩千年，沒有理由再因為這場劇變而一起犧牲在這里。”市長平靜的注視著他眼中的娜塔莉，語氣依舊冷淡依舊毫無波動。

可惜了，你想要勸諫的娜塔莉早就死了，死在午獸手里，也死在我這個人類的手里。

杜別在心中嘆息了一聲，這也算是她一直在逃避的問題。那么強大的娜塔莉為什么要為了她而死？是因為她活的太久，太累了？

更何況杜別現在知道魔法少女只要心之結晶還存在，就可以被妖精無條件的復活之后，杜別就更加奇怪了。

娜塔莉的妖精在什么地方，娜塔莉死了也沒看見那位妖精找上門來？娜塔莉的心之結晶為什么被她自己保管著，不能被他人接觸的心之結晶，為什么能被杜別所觸碰？

而且據MOMO所說，大炎的七位妖精中并不存在制造出娜塔莉的那位。

“謝謝你的關心，可我沒有理由聽你的。”杜別放下了茶杯，表示對方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不打算照辦，“我在安臨生活了很久，沒理由放下它不管。”

“好吧，那我們換個話題吧，您現在是與您所謂的男友杜先生融為一體了嗎？”

市長先生招了招手，門被打開了，無人機送進來蛋糕與茶水，然后門又關上了。

【！！！】

正低頭打量指甲的杜別聽到這話突然愣住了，但她也不是沒有預料，所以只是稍稍吃驚后就抬起了頭。杜別模仿著娜塔莉的笑容，微笑著問道，“為什么市長先生你會這么想？”

“因為您好像從來沒有隱瞞的樣子，不管是消費也好，登場也好。你們二人從來沒有同時出現過，您甚至不愿意制作分身來制造兩人同時在場的假象。”

“是的，現在的我與杜別是一體的。”杜別很直接的就承認了，沒有隱瞞，也沒有隱瞞的理由。

“是這樣嗎，我們知道了。”市長先生平靜的說著，然后他繼續問道，“娜塔莉小姐，您活了兩千多年，您有見過太陽嗎？”

【見過】

“見過。”

聽著旁白突然的插話，杜別遲疑了一下就跟著旁白念道。

市長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但似乎不知道繼續說些什么，他沉默了幾秒鐘才問出那個他從小就想知道的問題，“有陽光的世界美好嗎？”

【很美】

“很美。”

“是嗎，那可太好了，真希望能見到那個樣子。”市長先生突然笑了，然后他閉上了眼，“謝謝您，娜塔莉小姐，這是一次很愉快的對話，希望還能有見到您的機會。”

“再見，市長先生。”杜別站起了身，對面沙發上的投影也消失了。

杜別打開房門，然后離開了治安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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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市長為什么背上插著那么多東西？”杜別坐上了為她準備的浮空車，關閉了內置的監視系統，然后她直接就向旁白問道。

【你想知道？】

杜別一邊設置目的地，一邊吐槽著旁白，“不然我問你干什么？”

【我只能告訴你，他會死的很慘。】

“什么意思。”

【他的靈魂會被座位所吞噬，和以前的市長靈魂匯合在一起，然后被下屆市長使用。而他的生命化作阿賽特的燃料，成為下次基因改造的能源。】

“......”

【這是每屆市長都必經的路，也是苦痛與折磨并行的路，而他們面臨的都只有安臨注定滅亡的結局。】

【現在你知道為什么安臨市沒有人知道政府的官員嗎，因為政府里只有市長，與維持他生命的維生機關。】

【他們在成為市長前，可以被實現一個愿望，那也是他們在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之前，所能擁有的最后人權。】

【那么你想知道，這位市長的愿望是什么嗎？】

“......不想。”杜別搖了搖頭，她沒法救下他，那就別去了解他。

【說起來，我一直很好奇，為什么你們的人總愿意為這一點都不美好的土地這么前仆后繼。】

“我不知道。”杜別望著浮空車窗外的景象，看著大地震后各個區域都井然有序在恢復工作中，“但，大概是因為我們都想活下去。”

“沒有什么東西可以讓我們放棄生命，除非是為了保護我們的生命。”

【你們安臨人，可真是一群瘋子。】

“謝謝夸獎，但不全是瘋子，”杜別看向了浮空車飛過的高墻，看著城區之外，高墻之間的那些空曠土地，看著下面等待治安署分發食物的流民們，“還有獸教徒與流民存在呢。”

她也曾差點淪為流民的一員，幸好她考上了城防大學，畢業后也一直有在繳納市民身份證明的費用。

而下面的流民們，不是在城中屢次犯罪被剝奪市民身份，就是十四歲成年后不愿意繳納費用，然后累計三個月后被逐出了城市。

流民不值得同情。

就像惡心的獸教徒一樣，全部死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