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七日·1:00pm

面對著近乎減半的貸款月供，杜別稍有意外，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無非是安臨政府的手段，可能是出于他（自稱）娜塔莉男友的角度，也或者是昨晚他以施法者的身份出手擊傷了異獸的原因，但不管是哪個方面，他都有值得拉攏的價值。

【看你的表情，你好像知道了什么？】

“嗯，但我還是問問吧。”

一方面是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另一方面他確實有點無聊，杜別打開了電腦，將它連線到了自己的手機，然后撥打了銀行的客服電話。

與他預料的一樣，他的電話在被銀行接聽之前，就被不知名的號碼轉接，只是他的手機上依舊顯示對方是安臨銀行。

“您好，這里是安臨銀行，我是您的客服代表，請問有什么我可以幫助你的嗎？”電話對面傳來一個溫和而富有磁性的女聲，讓人不由自主的有些放松。

【聲音還挺好聽的誒】

真是客服？杜別本想這樣附和旁白，但隱隱約約覺得哪里不對。

隨著他不經意的抬頭，注意到電腦屏幕上的監聽頁面，才回憶起來這不是銀行在接聽電話啊，僅僅是因為對方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他就誤認為對方真的是銀行客服，幸好他反應過來的速度不算慢。

“咳，”杜別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后才開始對著手機說話，“那個，我發現我的貸款有些問題，需要還的本金少了非常多，而且利息被免除了，接下來幾個月的月供都已經被交清了。”

“嗯？還有這種事嗎，請告訴我您的賬號，我這就幫您查詢一下。”

對方說話時，每個音節都清晰有力，說話的語氣非常溫柔讓人感覺被恭敬的對待著，好像不管有什么問題都會被毫不猶疑的回答。

【剛才是怎么回事，她的話好像能讓不自覺相信她的話，還升起了對她的一點好感。】

【這么厲害的人都被拉來做客服了嗎，不應該去賣保險嗎？】

.......這能力賣什么保險，而且這明顯就不是銀行的人啊，她不是治安署里的施法者，那就是政府的。

杜別慢慢念出了自己的賬戶，然后他聽見了對面傳來的鍵盤敲打聲，看上去對于客服這個職業對方扮演的相當好。

“請問是杜別先生嗎，我們這邊查到了關于您的貸款款項，是[非市民身份高息助學貸款]對嗎？”

“是的。”

杜別很想知道，他們能扯出什么理由。

“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核查行內項目情況，發現了您的貸款存在異常狀態。因為您有正式的市民身份，所以給您放款的[非市民身份高息助學貸款]是違規行為。”

“目前已經將該筆貸款改為了[無息助學貸款]，但免除了利息，還不曾為您之前額外交付的利息做出補償。”

“您此前所交付的所有利息，我們將它們視為存款并以行內最高利息標準算息，然后用這筆錢幫您交還了部分貸款。這就是您為什么發現貸款的利息被免除，而且貸款少了不少的原因。”

“這樣啊，謝謝。”

杜別其實還是有點奇怪，那就是自己什么時候變成正式市民身份的，明明還有一年的費用沒繳完吧。

但也沒有必要繼續詢問了，對方扮演的是銀行客服，詢問市民身份的民生問題顯然不在對面的工作范疇里，不管對方回答還是不回答都不好。杜別估計上周在娜塔莉購物被攔在店外的那天，他的身份就已經轉為正式市民了。

“杜別先生，請問您還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沒有了，謝謝。”

他道了聲謝，直接掛斷了電話。

【為什么，少交錢你反而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

“怎么說，你要知道安臨市雖然看上去繁榮，但繁榮建立在危險之上。你有想過，為什么就連市民身份都需要花錢來獲取嗎？”

“沒有市民身份的人都要被逐出城市。”

杜別關閉了電腦，靠在椅子上出神的注視著天花板。

【安臨市不養閑人嗎？又不是佛羅里達。】

“什么東西，算了，你不覺得獸災發生的頻率很高嗎？”杜別手機上打開了電子身份證明，看著上面的正式市民身份，心情有些復雜不知道說什么好，“就算劣獸好對付，但是傷亡率依舊居高不下。”

“更別提你上次也親眼看見了，黑鰭那次，如果我沒有到場，會是什么后果。”

【民眾傷亡上百人，治安署死亡二十六人。】

“是的，就算我到了，我也沒救下兩位被吃掉的治安員，我去的太晚了。”德清區治安署官網的公告欄上，還有對那兩位治安員的悼念文，杜別是從這里知道了他們的名字，“給遇害者家屬的賠償金，戰死的治安員撫恤金，這些都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愿意當治安員的人越來越少了，哪怕治安員的薪水一年比一年高。”

“他們保護了我二十多年。”

【你也沒必要因此內疚什么，今后換你來保護他們了】

“是啊，我可以保護他們了，但是獸是殺不完的。”杜別看著窗外的高樓間霓虹閃爍，有些惆悵的問道，“你經常說起太陽，太陽很好嗎？”

【你沒有見過，不知道天光大亮的模樣，自然也不會知道為什么太陽是希望的象征。】

【這么黯淡無光的世界，我還是第一次待，多少有些壓抑了。】

杜別上半身探出窗外，有些向往的朝天上看去，但只有高樓間的燈光與朦朧的大霧，此外什么都沒有。

他失望的縮回身，然后看見了垂到胸前的紅色發尾，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凈火天。”

【你要做什么？】

“哦，那是你睡著的時候發生的事，一位治安員讓我轉達對娜塔莉的感謝。”

看上去杜別想起這件事心情好了不少，手握著凈火天就走進了洗手間。

【那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那也只是我知道了吧？”

正在旁白思考有什么區別的時候，杜別面對著鏡子反握凈火天，右手食指已經輕輕叩了上去。

“娜塔莉。”

杜別這樣輕聲念到。

火焰席卷了他的全身，娜塔莉面對著鏡子，看上去有些猶豫。

【所以，你變身到底是為了什么？】

娜塔莉面對著鏡子中的自己，淡淡的說了一句，“你真棒！”

【你在干嘛？】

“剛剛就說了吧，治安員要向我表達感謝。”

看著鏡中自己傻兮兮的蠢樣，娜塔莉有些無奈，“原以為自己會覺得開心，實際上也就那樣吧。”

【那你為什么在笑啊？】

“有嗎？”娜塔莉看見鏡中的自己真的微笑著，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確實在上揚著，差點被自己的樣子氣笑，“還真的啊。”

她沉默了片刻深吸了口氣，開口直接問道，“旁白，你確定太陽是好東西對吧？”

【是的。】

“那我要讓太陽升起。”娜塔莉這樣說道，像是在陳述什么將要發生的事。“落地之鳥才會等風起，而我又怎么會需要天地的風呢？”

“既然世界昏暗，黯淡無光。”

娜塔莉哼了一聲，有些驕傲的說道，“那我遲早就撕了這天空，我來做他們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