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王府的早飯總是令王賀感到艷羨。
肉包,菜包,榨菜,蘿卜干,白米粥。
都是滿滿一大碗。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吳氏對他說話時總是帶著笑臉。
有一種別家媽媽看別家孩子就是好的感覺。
“且見你總是一人來往,上無親父母幫襯,今日總要詢問你關于結婚的意向,不然總是不放心你。”
上一次來王府,嫂嫂便是催婚過一次,這一次變成了王安石。
讓王賀有些頭疼。
“堂兄,才十五而已,應當讀書考取功名,而不是兒女情長。”
王安石點點頭,不過又說道,“既然叔叔將你托與我們,那對你就得上心。在我離開前總要尋人照看你我才離的安心。”
王賀也明白王安的心意。正要繼續說卻是王安石先下了決定。“這件事就如此說定了,讓你嫂嫂找個媒人四處問問。”
既如此,王賀也不再爭論此事,安心吃起早飯。
吃完早飯,王安石帶著王賀來到四合院的后方一處別院,兩人坐在石凳上說起別的事情。
“之前,老師對我說你教習了幾道許多鬼怪故事,什么白骨精?”
“三打白骨精。只是不入流的通俗小說。平日閑來無事寫的。”
“老師說你很有天賦,不過他讓我跟你說天賦應該用在正確的地方。”
聽聞如此,王賀卻是來了犟脾氣,寫小說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哪有什么正確與否之分。
“寫書一樣是鍛煉文筆,難道天天鉆研四書五經才是正確之事?”
“通俗小說又要什么文筆?只是成天胡思亂想湊成的故事罷了。四書五經,儒家孔子才是能讓你成為君子。”
“要是胡思亂想湊成便能湊出故事,那我早就是少年天才方仲永了。”
這話卻是讓一邊的王安石一怔,“你怎知曉方仲永一事?”
如今的王賀對于編撰理由已經是信手拈來。想都沒想便說道,“早年間翻閱各地野史,有寫金溪縣方仲永會七步成詩。”
“我只是不希望你成為方仲永那樣只知道寫詩賺錢,到頭來連個功名都沒有考取,變得如農夫那般只能做苦力。”
王賀也明白其中好意,便不再繼續爭辯。
倒是見嫂嫂吳氏從石板路走來,開口對著王安石說起另一件事。
“老爺,如今咱要搬離東京了,但此處房屋可是空置下來,該如何是好?”
“記得前幾日讓你托人租出去可有消息?”
“都嫌租金貴,地方偏僻。”
之前正想換地方的王賀聽見兩人對話,便插話道,“若是嫂嫂覺著行,我想搬過來住。”
兩人回頭皆望向王賀,詢問原因。
王賀說了事情起因與經過。
聽完后,王安石倒是點點頭,“上次與張大人去你家的時候,便感覺到你周圍的幾家鄰居似乎對我們并不待見。若是把房子交給你我也放心,你我本就是同族兄弟,就不要租金了。”
對于租金王賀覺著還是得要的,但王安石則是堅決不要。
一番推諉,王賀實在扭不過王安石,也只好如此作罷。
吳氏也是在一邊點頭以示同意。
于是,擇日不如撞日。
正巧也是有一間北邊的屋子常年無人,吳氏帶著人前去整理。
沒多久便整理完了。
“這兩日先委屈你住在這間屋子了。后天與老爺離開后,正廳的屋子便隨你選擇。傭人與車夫都留給你決定是否繼續用。”
吳氏交代的很詳細,并且帶著他走了一遍四合院。
院子算是很大,從正門走到剛剛的后院都需要穿過一條蜿蜒曲折的竹林游廊。
他感覺王安石的院子比晏殊的院子大了整整一倍多。
算上正廳的一間主房間,兩間傭人住的側屋,一間空置的屋子,一間專門燒飯的廚房,還有正門的大會客廳。
共有六間屋子。
不免感嘆有些奢華。
之前見的藍白棉布衫的年輕男子名為王青。
早年間有王安石父親收留。
后來王安石入朝為官,便跟著來到了東京。
王青做的活有些類似管家。
記賬,買東西,請傭人都是他管。
還有充當車夫。
王安石打算把王青留在東京,畢竟以后他總要回東京的。
這里總得熟悉的人留下來幫襯王賀。
“那堂兄您那邊豈不是又得重新招人,有沒有車夫啥的都不要緊,自己一個人過慣了,燒菜做飯記賬都會的。”
王賀則是想著王安石一家子在揚州又有小孩,沒有熟人照顧根本不方便。
一來二去的拉扯之下,還是王安石同意帶走王青。
王賀則是每月寫信寄給王安石。
商量妥當,便是要回家搬家。
當馬車拐彎進巷子的時候,小孩子的嬉戲打鬧又是一下子消失了。
從車窗望去,挨家挨戶極為默契地緊閉房門。
下了馬車,王安石則是駐足觀望著那副刻有“太原傳家”的匾額。“那時候,不知父親與族人鬧了什么矛盾,在他當官之后甚至不肯如你這般做一副匾額。”
“可能大伯心結還沒解開,等心結解開總是會歸家的。”王賀在一邊安撫。
王青的動作極為勤快,在他們兩個看匾額的時候已經打包好床上的枕頭被子。
書架上的書也已經收納起來。
“王公子,您還有一疊被子可要一起搬走?”屋內的王青問著。
“呃,一起拿過去吧,總有用的。”
突然想起茹云姑娘,若是自己搬家了她又來可怎么辦?
“算了,留在這兒吧。”
好在一番操作并沒有引起王安石的疑惑。
又過了些許時間,總算是搬完了。
有些懷念般的又沿著屋內走了一圈。
“此間屋子就空出來了,可要幫你出租掉?”王安石在一邊問。
王賀搖搖頭,又遍了一個理由,“畢竟住了將近二十載,想留著有時候過來看看。”
聽聞這般,王安石也點點頭。
鎖上屋子,坐上馬車。
“駕!”
隨著王青的一聲駕,王賀也不再留戀曾經巷子里的各種事情,更多的是開始構思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