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自稱為路易斯，這讓林登有些訝然。

更讓他訝然的是，即便看上去很不正常了，他依然還能對話交流。

另一位老夫人，八成就是路易斯太太。

“你是路易斯？我們有特殊搜查令，請您配合調(diào)查。”

林登試探性提出要求的同時，手指已經(jīng)搭在了扳機(jī)上。

一旦局勢有變，他就會立馬開火。

安塔爾與獵鷹也在密切觀察著，他們的行動將跟隨林登主導(dǎo)。

“搜查令？呵，找個借口就想來挑事？

好啊，讓我聽聽看你要怎么調(diào)查。”

路易斯先生猛地咳嗽兩聲，幾只黑山羊慌亂避開，涌向路易斯太太的腳邊。

“這些東西……是黑山羊？”

“是啊，多么可愛的孩子們啊，你……”

“不要多嘴，問什么就回答什么。”

林登打斷他的絮叨，繼續(xù)追問，

“哪里搞到的黑山羊？”

“一家俱樂部，里面有位紳士說可以賣給我們這些精品幼崽，帶出去肯定有面子。”

“哈！黑山羊！”

路易斯太太突然插話嬉笑道。

獵鷹把槍口平移對準(zhǔn)她，開口呵斥：

“沒讓你開口，不要發(fā)瘋。”

“嘿嘿，這樣威脅貴族，不知道過段時間，你們還能不能照常上崗。”

“不勞您操心。下一個問題，為什么要養(yǎng)黑山羊？”

“這問題有什么好說的？大家都在養(yǎng)，我們?yōu)槭裁床火B(yǎng)呢？”

路易斯先生自嘲似的笑起來，

“我們家族地位不高，想要在社交場合得到更高的尊重，肯定得融入圈子玩些主流愛好吧！”

“呵，主流愛好，那可挺……”

沒給林登評價完，路易斯太太再次驚叫：

“哈！黑山羊！”

“您太太到底在說什么？她剛才可不是這樣的。”

“她有點(diǎn)害怕，請別在意，她害怕就會這樣。”

“害怕？我不覺得她是害怕，她念出黑山羊這個詞語時，明明非常興奮。”

“啊，害怕也是興奮的一種方式。”

路易斯先生再次咳嗽起來，但他衰敗死寂的面容上，竟是意外浮現(xiàn)一抹暗紅。

“哈！黑山羊！哈！黑山羊！”

路易斯太太突然站在了沙發(fā)上，手舞足蹈地歡呼。

莫大的危機(jī)感，向三人襲來！

不止是感覺，還有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只黑山羊，張口朝著林登撲來！

砰！

左輪槍口快速翹起，又很快歸于平穩(wěn)。

子彈在飛行路徑途中，正好扎入那只撲起的黑山羊頭顱，迫使它哀嚎著折返回原地。

普通子彈，在面對超凡怪物的時候，最多只能達(dá)到這樣的效果。

怪物也許會疼痛，卻不會受到致命威脅。

所以，剛剛開槍的不止林登自己。

安塔爾的霰彈槍口，一縷青煙正優(yōu)美地升騰著。

他朝著黑山羊腹腔處發(fā)射了子彈。

黑山羊捂住腹部，深黑濃稠液體從它指縫間溢出，它無目無鼻的渾濁面容齜開尖牙，發(fā)出低低嘶吼。

只是它現(xiàn)在的嘶吼，已經(jīng)虛弱無比，勁頭不足。

很快，這只黑山羊便再也叫喚不動了。

守夜人特制霰彈槍——夜梟，這還僅僅是除夜光刀以外，最入門的制式裝備。

在這只黑山羊死亡后，其余黑山羊圍繞著它齊齊悲鳴，場面頓時變得焦躁不安。

“啊——我的寶寶！”

路易斯太太從沙發(fā)跌倒在地，蹣跚爬行，環(huán)抱起黑山羊的遺骸放聲哭泣，

“哈！黑山羊……為什么要傷害我的寶寶！”

林登將槍口對準(zhǔn)她，微笑道：

“您讓黑山羊攻擊我是沒用的，我只負(fù)責(zé)問話工作，這些怪物由我的同事們來應(yīng)付。

不過您可以猜猜看，我手里這把槍是為誰準(zhǔn)備的？

現(xiàn)在，退后，坐回沙發(fā)去。”

握槍的手微傾幾下，示意她不要反抗，老實(shí)服從安排。

路易斯太太雖然滿臉憤恨，卻依然照做了，重新回到沙發(fā)上坐定。

林登笑意更盛：

“接下來回答問題時，我希望你們可以如實(shí)答復(fù)。

如果回答得讓我不滿意，一只黑山羊就會失去性命。”

“你們根本不是治安官！

你們到底是誰！？”

路易斯先生深凹的無神雙眸，死死盯住林登不放，憤怒地喊著。

“安塔爾。”

林登沒有回答，而是輕聲招呼安塔爾。

槍響，濃稠黑液飆射，

一只黑山羊應(yīng)聲倒地。

安塔爾果斷開槍，打碎了這只黑山羊的頭顱。

他不緊不慢地重新裝填起子彈。

余下的黑山羊驚恐叫著，亂作一團(tuán)，紛紛擠向沙發(fā)后面躲著。

“這就是回答。

你也看到了，換彈需要時間，我給你最后的機(jī)會，讓這些黑山羊一起上來，說不定真能夠殺掉我們呢！”

林登聳聳肩，勸慰道，

“都這樣了，還問我們是誰未免太過愚蠢。”

路易斯先生渾身劇烈顫抖，伴隨而來的還有咳嗽大作。

終于，咳嗽減緩，他像是認(rèn)了命似的，綿軟無力地癱坐在沙發(fā)之中，虛弱道：

“夠了，你快問……”

“重新回答，為什么要養(yǎng)黑山羊。”

“俱樂部里遇到的那個紳士告訴我們，只要我們培育好這批精選幼崽，讓它們在貴族圈子露面。他就會幫助我們的家族，重新獲得榮耀與財(cái)富。”

“為什么相信他？”

“因?yàn)椋o我做過一次證明……”

眼見路易斯先生越來越小聲，林登有些不滿意，左輪微微揚(yáng)起幾下。

砰！

這次是獵鷹開了槍。

又一只黑山羊應(yīng)聲倒地。

“哈！黑山羊！”

路易斯太太再說出這句話時，已經(jīng)沒有了興奮與歡呼的意思。

她好像是真的陷入神志不清，只能說出這一句話來。

“我聽不清。”

林登很認(rèn)真地強(qiáng)調(diào)要求。

“他給我證明過！是他！給我了我現(xiàn)在的繼承權(quán)！”

路易斯先生歇斯底里地吼起來，

“我本來是無權(quán)繼承這個古堡的，有人介紹我去黑山羊?qū)殞毦銟凡浚f那里有人能幫我！

然后我就去了……然后就遇到了那位紳士，他說可以幫我，只要幫他培育一批精選的黑山羊幼崽……

我最初也不信啊！但他證明給我看了啊！他真讓我繼承了啊！我、我只能答應(yīng)他的要求啊！

但養(yǎng)了它們以后，我是真的不后悔，我的寶寶們……真的很可愛……”

“哈！黑山羊——”

路易斯太太連連點(diǎn)頭，表示贊同。

“那個紳士叫什么？”

“他叫……”

路易斯先生張大嘴，語塞說不出話。

砰！

“長什么樣子？”

“他……我不記得了！”

砰！

“我是真的不記得啊！求求你，讓他住手吧……”

路易斯先生從沙發(fā)站起，撲通跪倒，向林登苦苦哀求道，

“求求你……啊不，求求您了，慈悲的先生，不要再殺害我無辜的孩子們了……”

林登叫停安塔爾，阻止他繼續(xù)開槍。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記憶被修改過，老套路了。

這事回頭交給獵鷹姐來解決，我們繼續(xù)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