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周末，路芒早早地起床，點進小破站，上傳了視頻之后，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房間，準備開始荒廢這一天。

沐菀之此時正看著手機屏幕，纖細的手指在上面點來點去，貌似在和誰聊天。

路芒瞇瞇眼睛。

不用猜都知道是路果果。

“起床了？”很日常的打招呼，沐菀之看了一眼路芒，“鍋里有餛飩，我給你留了點。”

“好嘞！”路芒應答道，先去洗臉刷牙，“是不是果果那丫頭煩你？你不用理她就行。”

“她沒有煩我，只是問我前兩天的電影好不好看。”沐菀之搖搖頭，“你妹妹很喜歡看恐怖片？”

“那丫頭從小膽子就大，上幼兒園的時候徒手抓過水蛇，提著水蛇到處跑，嚇哭了好多幼兒園老師。”路芒無奈道，“而且性格也不聽管教，最近老跟她朋友往外面跑，沒少被我媽罵過。”

“跟我師妹好像。”沐菀之微微點頭。

路芒端著餛飩，滿臉好奇地湊了過去：“我聽你說過那個師妹，話說我們兩個都認識這么久了，對雙方的家庭情況都不太了解。”

“家庭情況？”

“就是家里多少人，家里人干什么的。”路芒邊吃邊說，“比如說我家里有四口人，除了我和我妹妹還有我爸媽……額，就是爹娘的意思。”

“我爸在國企上班，每個禮拜都有雙休，工資待遇都不錯。我媽以前當過小學老師，有了果果后就辭職沒干了，現在是家庭主婦，不過說是這么說，但每次家里有客人的時候都是我老爸下廚，他廚藝更好一點。”路芒跟被查戶口似的，“路果果還是個學生，現在在上高中。我就不用說了，大學畢業后就一直租住在這里剪視頻。”

“很普通的家庭，家里人也沒有過大災大病，平平安安的。”路芒補充到。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家庭情況。”沐菀之聽懂了。

路芒點點頭：“對，你的呢？我只經常聽你提起師尊，你的父母呢？”

沐菀之輕輕搖頭：“有點印象，只記得個大概了，我父母都只是凡人，如今早已不在人世。”

“哦哦……節哀。”

“沒什么好節哀的，他們不是什么好人。”沐菀之面無表情。

路芒愣了一下，自己好像提到了不該提的話題。

“我是天生靈體，出生時自帶天地異象，天生就能吸收靈氣，年幼時不知道怎么掌握，常常會表現得異于常人，久而久之，周圍的人都很害怕我，說我是妖怪。同齡的孩子不愿意和我玩，無論我走到哪里，他們都會扯著我的頭發要我表演妖術，可我壓根就不會妖術。”

沐菀之淡淡的說，語氣不帶有一點情緒起伏，似乎這些事情都和她無關一樣。

“我爹娘也不喜歡我，覺得我既危險又可怕，想方設法把我趕出家門。他們帶我上山砍過幾次柴，每次都把我丟在山里后自己回去，但是我總能自己找到路回家。大家也就更害怕我了，說我是個連虎狼都害怕不敢吃的妖邪。”

沐菀之的眼神飄忽，原本那些早已模糊的記憶此時居然變得清晰起來。

在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自己找到了回家的爛泥路，一邊哭一邊往山下跑，一路上被荊棘劃破了衣服，劃爛了皮膚，周圍虎狼環飼，它們嗚咽著低聲咆哮，卻因為靈氣的原因遲遲不敢靠近，自己很害怕，哭喊著娘親，可是沒有人理她。

直到她走到了山下村落，那些虎狼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可回到家后爹娘并沒有多擔心自己，他們怒罵自己這么晚回來怎么不死在山上？填飽了老虎肚子家里還省一口糧食。

可自己在山上被嚇壞了，只想著伸手去抱娘親討安慰，結果卻迎來了娘親的一頓毒打，因為她下山的時候把草鞋跑丟了。

……

“他們還把我賣給人伢子，但那時候我已經能簡單的掌握靈氣使用的技巧了，不但把人伢子打的落花流水，還放跑了被同樣拐賣的孩童。”

沐菀之繼續面無表情地說，“再后來就是鬧了饑荒，很多人都在賣兒女換糧食和錢，可我是沒人買的那種，因為我是妖怪，而且大家都知道我總能跑回家，于是我爹娘就更恨我了。”

“直到有一天，一個修士途經此地，她驚詫于這樣一個小小的山村居然有這樣一個修行奇才，覺得無論如何都要帶回山門，那個人就是師尊。”說到這里，沐菀之的表情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她還記得師尊剛來的那一天，大家都說天上有神仙，神仙來救濟災民了。

沐菀之也出門去看，天上果然有個人在飛，在那瞬間，她就被那人的神識鎖定了，她滿臉驚喜地降在自己身邊，說要和她的爹娘談一談。

那個人就是師尊了。

師尊和爹娘交涉，說要帶自己問道求仙，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答應。爹娘聽到這句話后喜笑顏開說當然行，但我們家女兒養這么大也不能白送你。

師尊心領神會，可沒有帶凡人的金銀，全身上下只有一塊白面饅頭，正準備說要回宗門取錢財時，娘親一把奪過饅頭說買賣已成，老神仙把她帶走，她就是你的人了，跟我們再沒有關系。

于是自己就被爹娘以一塊饅頭的價格賣了出去。

“師尊是玄清宗的宗主，帶我回玄清宗后，把我收為大弟子，教我認字讀書，尚未辟谷的我再也沒有餓過。時機成熟時，師尊教會了我修行之法，從此我就踏上了修行之路。”

沐菀之淡淡笑道，“至于小師妹，她是師尊后來收的弟子，雖然也是天資過人，但跟果果一樣，是個不受管教的徒弟，我修行的時候她總愛抱著凡人間的話本看，常常偷溜出宗門，出沒于凡人間的集市，沒少被師尊責罰過。”

“看來你師妹跟我妹妹確實是一類人。”路芒已經吃完了，收起了碗。

隨后，稍稍嚴肅地看向沐菀之：“那個……對不起。”

沐菀之愣了一下：“對不起什么？”

“我不知道你有這樣的過去，還問了你父母……”路芒有些抱歉。

他一直以為沐菀之這樣的天之驕女生而高貴，父母絕對是修仙大佬才會有這么個天才女兒。

可沒想到她的過去居然是這樣的悲劇……

望著沐菀之漂亮的臉蛋，心里五味雜陳。

那時候還年幼的她，到底是怎么在那樣的家庭生活下去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