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坐在興頭上，外頭華妃身邊的人宮人不請而來，進(jìn)來行了禮，開口道“皇上想聽和常在唱小曲，正在翊坤宮等著呢。”

陵容見狀也不推脫，起身對甄嬛說道“既然這樣，那妹妹就先告辭了。”

甄嬛急急的挽住陵容，眼神擔(dān)憂“陵容......”

陵容回頭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夜深了，姐姐早點休息，明日妹妹再來同姐姐一起研制熏香。”

甄嬛不愿，吩咐槿汐取來琴“清歌單調(diào)，我便和安妹妹一同去。”

陵容纖長的睫毛忽閃，看著甄嬛燭光下越發(fā)昳麗的容貌，忽然想到前世，前世是她害怕面對此事希望甄嬛同她一起，甄嬛看出她的為難才同行。可這一世不一樣，她想將她置身事外可她卻還是愿意同自己一起去，前世的愧疚排山倒海般席卷而來，陵容不受控制的朝甄嬛認(rèn)認(rèn)真真的行了一禮。

甄嬛疑惑，連忙扶起她，一同走了出去。

歡宜香的味道仿佛已經(jīng)滲入到這翊坤宮的一磚一瓦中，剛進(jìn)宮門便能聞到淡淡的味道，隨著往屋內(nèi)走，香味越來越濃郁。

二人進(jìn)屋，齊聲請安，原本低頭看書的皇上聞聲抬頭，身子前傾看了眼另一邊的華妃，又看向甄嬛“莞貴人？這夜深霜重的你怎么來了。”

甄嬛一身簡裝，卻更襯得她清婉“正因夜深霜重，陵容妹妹獨(dú)步難行，所以臣妾特來與妹妹作伴。”

陵容淺笑“姐姐琴技高妙，臣妾恐清歌單調(diào)，所以特邀姐姐同來。”

皇上看著眼前好些日子沒見的人，眼神不自覺的人盯著甄嬛看，甄嬛回看著皇上眼里也全是綿綿的思念。

華妃出聲打斷了這情意綿綿的場景，皇上也回過神坐正身子“琴曲相合自然是最好的，難為莞貴人了。”

甄嬛垂眸看著地面并沒有做出回應(yīng)，陵容開口問“不知華妃娘娘喜歡聽什么。”

華妃驕慢的瞥了一眼陵容，轉(zhuǎn)而又眉眼含笑的看了看皇上“花好月圓人長久今夜良宵，就唱支情意纏綿的曲子吧。”

甄嬛與陵容應(yīng)下。

甄嬛十指纖纖，行云流水間弦音傾瀉而出，陵容看了眼尾巴都要翹上天了的華妃調(diào)整了嗓子“小山重疊金明滅，鬢云欲度香腮雪，懶起畫娥眉......”

清澈婉轉(zhuǎn)又含嬌的聲音，讓皇帝眼睛一亮，這聲音并不是和常在平日里的聲音，倒是像純元，視線再次朦朧眼前人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恍惚間成了純元在王府湖心亭為他唱歌時的樣子，巧笑嫣兮的喚他四郎。

一曲完畢，華妃扶了扶鬢邊出言難為“歌倒是好聽，卻未聞情好之意，和常在不是在敷衍本宮吧？”

陵容淺笑屈膝“回華妃娘娘，這首歌雖未直寫男女相悅，可字字寫著兩心相悅后女子歡喜的神態(tài)，且這雙雙金鷓鴣，也是并蒂成雙之意，就如同皇上與娘娘兩心相知，成雙成對。”

皇上盯著陵容出神，華妃瞧了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既然如此，和常在怎么就沒唱出花好之情？難不成是看見皇上跟本宮在一起心有不悅才唱不好的嗎？”

陵容蹲下告罪“回稟娘娘，嬪妾近日偶感風(fēng)寒，嗓子不適......”

陵容話未說完，華妃一雙鳳眸直直的盯著陵容，語氣含酸捻醋“怎么這么巧，前些日子和常在給皇上唱歌整宿整宿的唱，那嗓子好著呢。”說著便喚了頌芝“給和常在倒一杯玫瑰甜酒來。”

隨后甚是體貼的安撫陵容“你也驅(qū)驅(qū)寒，接著再唱。”

陵容垂眸“娘娘嬪妾唱歌之時不宜飲用甜膩辛辣之物。”

華妃冷冷一笑“曲兒也不能唱，酒也不能喝，論說也是皇上召你們來的，你們不把本宮放在眼里也就罷了，可是皇上......”

陵容未等皇上出言，便又是屈膝一禮“是臣妾思慮不周。”說著便端起酒杯掩面一飲而盡。

從進(jìn)翊坤宮到現(xiàn)在，陵容沒有看過皇上一眼，眼神看華妃時是順從，不看是滿眼的清冷與倔強(qiáng)。

酒雖然甜醉，可辛辣之味一點都不輕，味道直沖鼻腔連著眼睛也一同濕了，喝完陵容忍不住輕咳，回頭示意甄嬛接著彈。

皇上見此眉心微蹙頗有憐意，砸了咂嘴低下頭。

琴聲再次揚(yáng)起，陵容卻是發(fā)不出聲，張嘴便重重的的咳了幾聲，甄嬛連忙上去查看“怎么樣？沒事吧？”

陵容含笑的想回答她，嗓子卻啞說不出話。

甄嬛見狀連忙蹲下行禮“稟皇上和娘娘，琴曲相合，兩心相知，自然是上上雅音，可有時琴詞相合，兩心相知也有清麗之處，臣妾能否一試？”甄嬛抬頭并不是詢問華妃，看向的卻是皇上。

“可以。”

甄嬛起身回到琴邊，琴弦微撥“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皇上闔眸細(xì)品，聽到此處睜開眼看向甄嬛，只見她亮晶晶的眸子勝券在握暗含嬌俏，仿佛已料到他會看過來。

華妃見兩人視線交纏，連忙出聲趕人“莞貴人可真是后宮狀元啊，有勞你們了。來人，好生送他們出去吧。”

回宮延禧宮的路上，陵容摩挲的手上華妃賞的玉墜子，看了看前面提燈的菊青，又看了看一旁扶著她的寶鵑。

月色朦朧，星子稀疏，陵容看著前面漆黑的路，只有菊青手里的燈照亮了一小片天地。